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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我给散兵讲童话

作者:冰梨汽水 | 分类: | 字数:89.9万

第116章 追逐者可悲可怜

书名:原神:我给散兵讲童话 作者:冰梨汽水 字数:4363 更新时间:2025-03-06 02:01:03

本章歌单:《Melody(蕾西)》-潘多拉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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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多少时间可供犹豫。

桑多涅在答应帮他安置邪眼后,也开始着手准备起自己的实验。

基于他后期又被人人为的改造过的事实。

她需要取走一些各部分的脏器和组织用以研究。

桑多涅摘下丝质手套,细心叠好后,又换上了医用的橡胶手套。穿戴好手术衣后,她走至一台精密的仪器旁,示意少年躺上去。

“去无菌室。”娇小的少女对仪器下达指令,仪器两侧伸出机械手臂,推动着人前往隔离的手术室。

相比起他之前经历过的实验,每次都是十几名工作人员的阵仗。桑多涅似乎更喜欢单独一人。

配置的助手自然也符合她的作风,几个自律机械来回不停地移动,为她做起各项术前准备。

桑多涅挤压起针管,准备为少年打麻药。

“可以不打麻醉么。”少年开口,“我不想失去意识。”

“都上手术台了,竟还想防着我?”桑多涅拿着针管的手略微一顿。

“趁我意识昏迷,您难道不会进一步的对我进行探查吗?”少年银色的眼瞳直视对方,“虽然我同意了实验,但也不想处于太被动的境地。”

母亲隐瞒了部分实验数据的做法,让少年隐约地意识到什么。

他并非智能的机械。

不过是一个残缺的灵魂,机缘巧合的苏醒在这具身体里。

不能让桑多涅知道自己最根本的秘密。

否则…这场实验可能永远不会收场。

“哼……随你。”桑多涅鼻尖轻哼,她的确有这个打算。不过,少年的防备她也没有太惊讶。

娇小的少女做事毫不拖泥带水。随即,她换了一种药。

镇痛的药物配置进吊瓶里。

白发少年躺在冰冷冷的玻璃上。

他睁着眼,盯起天花板。

针管趴在他的手背上,静脉里游走着冰凉的药水。

一点一滴、缓慢渗透手臂体内,直到药效生效。

“那我开始了。”桑多涅淡淡道。

锋口锐利。

刀尖发出了小小的嘶嘶滑动声。

尖端慢慢滚出血,一线鲜红从开口跳出,像串串珠子般掉落。

划破腹部,乳黄染血的脂肪层被剖开,缓缓打开皮肤表里。

划开的切口又在短时间内愈合,血肉一点点的合拢。

桑多涅挑了挑眉毛,啊了一声。

动作得快点才行。

一眨眼的功夫,精准的角度和力度垂直地落下。

深且流畅的一刀。

刀尖像是被皮肉吸走,又有部分的血珠沾染银光边缘。通红一片,顿时濡红了娇小少女的手。

少年看到了医用手套上的血印。桑多涅从腹部深处切下了一小块事物,柔软且散发漆黑不祥气息的脏器。

既然意识是清醒的,娇小少女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对方聊起天。

“这一块留有魔神残渣。这个东西想必你不陌生。”,桑多涅将这块组织放进一个透明容器里,语气平淡道:“你不是总在清剿魔物么。”

“不过……真的很奇特,你似乎拥有平衡这种污秽的能力。”娇小的少女一边执刀一边认真分析,“还是阿蕾奇诺命人封印住了你体内的残渣?”

白发少年没有说话。

无影灯照射下,视觉发白。

曾经的记忆再一次让他熟悉了这种感觉。

每当这时,如果没有麻醉或是镇定,他对于时间的感知是异常缓慢的。

可惜,这里没有显眼的挂钟或是计时器。

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天亮……少年心想。

有的只是仪器的转动声、手术刀切动的声音、液体的流动声、金属器具的微微碰撞声。

这些声音会持续汇集到耳边,连绵不绝、形成一条水流。使人有一种全身都浸泡进水里的错觉。

曾经的他会因为这些声音所带来的疼痛而尖叫、挣扎、怒吼,试图反抗、砸烂实验室里的各种东西。

换来的是束缚带,是蒙住眼睛的布条、堵在口中纱布又或是压舌板。

他不是一具冰冷的器物,他是人。

而作为人的自己则像是被放在铁板上反复煎烤,滚烫胀麻。好像随时都会被火焰烧成灰烬。

越到后面,就越是无法形容这种难忍难挨的滋味。

手术台上的凹面镜上会折射出一张扭曲到面目全非的脸,以及一双仿佛被血色洇红的眼睛。

此时的自己,格外丑陋。

他看了无数次。

而当承受的疼痛阈值超过自身所承受的临界点时——

崩溃过后,身和心的痛苦会形成两道平行线般的麻木。

眩晕伴随幻觉,什么都会开始变轻。

恍惚间,围在他身边的人好似道道黑影,发出黏稠的呓语、充满恶意。

而他整个人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漂浮在某处、一半浸泡在水里。

无论怎么做,似乎都抓不住救命稻草。

实验仍在继续。

第116章 追逐者可悲可怜

镊子取出污浊发黑的零件。

拆卸的腿部又取下部分魔物的缝合物。

他的内里、他的全身。除了还算精致的皮囊之外,塞满了别人不需要的碎布和棉絮。

陈旧不堪的布娃娃,就是这么诞生的。

创造者,创造。

研究者,缝合。

就这样一点点、一片片、一块块。

穿针引线般造就出了现在的他【自己】。

少年知道,如果不是这些破布和棉絮。

他根本不足以活到今日和人偶相见。

五岁那年的森林里,并不是所谓的“神明”的仁慈。

仅仅是这些东西保护了他而已。

身体的特殊,留有伤口也可以愈合。

零件的运转,让他撑过艰难的迁徙。

魔神残渣的毒性,使他在豹子的口牙下得以幸存,并了结了它的性命。

所以,怪物也好、野兽也罢。

这些都是真正的他。

不知过了多久。

漫长却逃避不开的噩梦进入尾声。

冷、暗、浑噩。

像是坠入了深潭中。

在这片不知道连接到何方的深潭中。

一旁维生仪器发出有节奏的频率,告知着此时少年还身处现实的信号。

滴滴滴的提示音使他从昏沉中清醒。

原来…他还活着。

少年定神,用眼角四处打量。

腹部开孔,纱布下插着接管,正在排出积液。脖子上连接着输液针,吊瓶中的镇痛药剂正在缓减他的痛苦。

“实验结束了。”

桑多涅说:“等你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再为你安置邪眼。”

少女在他的手臂上注射了一针药剂。说是能增加细胞活性、方便他恢复的药剂。

随后,她便投入到自己的研究中。

专注研究的人凝神沉浸,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显得她整个人生动可爱。

娇小的少女正在隔间内写写画画,纸上记录着无数少年看不过来的字符。

记录、推翻,重复。

不再需要的东西便不再理会。

桑多涅抬起手、随手一扔。

身后飞舞了无数不需要的实验数据,飘飘洒洒,如同枯叶。

眼前全是漫天飞舞的白色。

无影灯的光透亮了这些纸张,照进少年的眼眸。

像雪、像花、像飞鸟。

少年眨了眨眼睛,不禁在想:

人偶当时……也是在这样一片白色中被创造出来的吗?

不断删改、不断加减,直到见证最后的成品诞生。

少年不敢肯定。

因为人偶是神的造物,是那独一无二的技术下诞生的、用于盛放神之心的容器。

如果人偶没有流下眼泪,那他将是这世间最为尊贵、最为殊胜的「证」,会把大御所永恒的意志永远的传承下去。

少年视线移动,定定注视起一面玻璃柜。

不远处,切下的每块组织被浸泡在深绿色的溶液里。它们安静漂浮着,器皿外的导线连接仪器。

这是他的一部分。

残破不堪、形似污秽。

和对方有着很大的不同。

他似乎并没有什么资格去了解过去的他。

曾经的他,曾天真的以为——

当三者合一,他将更加靠近他。

他的【创造者】

他的【家人】

他的【同伴】

而当三者真的合成一张完整的拼图后。

少年意识到,

这根本不现实。

他和人偶,起点本就是不一样的。

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

除非穿上他的鞋,去走他走过的路。

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

再次见到人偶的时候,本来已经感到自己无可挽回。

寒冬的囚笼他逃不出去。自然也不能让另一个人也陷入泥沼里。

不相认、成为陌生人,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完一生又如何?

已经被驯化的机器只有无知才不会痛苦。

后来……是的。

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一生,

却又在拉拉扯扯中,被对方拽了出来……

直到现在,少年仍不知道他的这个抉择是否正确。

可他似乎别无选择。

有些事,开始了便再无回头的可能性。

他的路即将走到尽头。

但没关系,只要另一个人还能继续向前走就行。

无法掌控自身命运的人,临死前也会凭借本能挣扎。

更何况他还有未完成的事。

这次分别后,他将重新坠入深潭中,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他与他在一起的日子……

是一场做了太久的美梦。

那些热烈而短促的快乐时光,就像树梢间倾泻的阳光。

一闪一闪地跳跃。

想向浮动的光粒子伸出手,但指尖什么也触及不到。

此时,在少年的沉思中,无影灯的炽白光线就宛如正午烈阳,刺激人的眼球。

双目隐隐作痛。

少年无知觉地仰起脸,流下一滴眼泪。

他的心中,终于确认了什么。

是啊,

是啊……

他不想死。

他不想死的。

……

当桑多涅从隔间出来,她听到有人在哼歌。

沉寂的室内,这样的声音尤为明显。

“一棵云杉生在森林中,她在森林中长大。春夏秋冬她多苗条,四季都常青呀。

暴风雪也向她歌唱,睡吧,树呀,永别了。”

白发少年见她来,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歌?”桑多涅问。

“一棵云杉生在森林里。”

少年说,“是我在壁炉之家学到的儿歌。”

在等待完全恢复的这段时间里,

白发少年又轻轻哼起歌,唱完了儿歌的后半段。

“听,雪儿常下在森林里。雪橇下吱咋响。健壮飞快的马儿哟,它奔驰不停歇。”

“驮着柴火的马匹啊,在森林的一个人。他砍倒了我们的云杉树,他把树根都砍下。

现在她打扮地很漂亮,节日就要到来。把很多很多的欢乐,带给了孩子们。”

“睡吧,树儿,永别了。”

儿歌恍如一团薄雾状的事物。

残留在整个空间内。

桑多涅静静地听着,试图以简练的轮廓呈现出延伸的回忆。

然而,时间会模糊大脑中的记忆。

似乎全都记得,可真的想准确回忆起其中细节时,又感觉什么都抓不住。

浑融成一体,朦胧且黯淡。

如同一个消了磁的磁带,播放到关键时刻就会卡壳。

可又会随着播放,让过去的画面片段式的苏醒清晰。

像是想起了什么。

娇小的少女抓住这一瞬的灵光,也哼出一段轻快的调。

“曾经我也是孤儿院的一员。”

深蓝色的眼眸忽地闪闪发亮,她轻声说,“那时…我也会和同伴一起唱歌。”

她记得很多。同伴们的面容、语调、一起做过的事。她都没忘。

“是么。”

少年语气极轻,用一种近似悲哀的通透眼神注视着对方。

仿佛被这种眼神刺痛。

桑多涅的嘴唇紧紧抿了起来。

她反感这种眼神。

“你在不满我丢弃你的事实么?”

娇小少女那冷淡的脸上出现一丝变化,那是厌恶的情绪。她口气蓦地变冷:

“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做过的事绝不后悔。”

白发少年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他没有不满。

也不会评判桑多涅所做的一切。

能评判她的人,其实都已经死了。

而他,也是追逐旧梦,始终走不出回忆的人。

她现在这样,像是在寻觅失物。

少年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