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凤宫。

一位身穿素衣，头戴斗笠的女子来到午门前，扫了眼凤宫。

直接对守门的人开口，“去通禀，我要见楚皇。”

欧阳婵的声音淡淡的，宽大的斗笠几乎遮住了半边脸。

“皇上是你说见就见的么，赶紧走，赶紧走！”

守门的侍卫淡淡瞥了眼她，就直接不耐的赶她走。

“劳烦通禀一声，就说欧阳婵求见。”

欧阳婵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人应她。

就在她准备动手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你且等着，我这就去通禀。”

紧接着，守卫里面的一位小侍卫便朝宫门行去。

“有劳。”

欧阳婵一拱手，耐心的在宫门外等候。

时间逐渐过去，太阳升空，天气越发的热了起来。

欧阳婵已经在宫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刚才进宫而去的侍卫却再也没有回来。

竟然耍她！

当即，身形一闪，直接来到守门侍卫长身后，手中的长剑蓦地出鞘，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若想让他活命，现在立即找人去通禀。”

其他的人见此，立即一把将手中的长枪对准了欧阳婵。

“大胆，反了不成，立即放开刘侍卫长，不然……”

“噌——”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欧阳婵手中的长剑便蓦地划破了侍卫长的脖子，一缕鲜红的血迹顿时顺着他的脖子无声流下。

“嘶……”

侍卫长一阵吃痛，现在他才知道这个女子没有在跟他开玩笑，而且她没有耐心。

他咬着牙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照做，快去通禀。”

此时，甘泉宫内，段祺陵正守在偏殿内。

榻上的凤煜面色苍白，小小的身子短短数日内，便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大大的眼睛没有半分神采。

他的小手现在也使不上力气，怎么都握不住段祺陵的手指。

“父皇……”

细如蚊蝇的声音钻入段祺陵的耳畔，将他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

“煜儿乖，我们吃点东西。”

这时，乳母将炖好的软糯细粥端了过来。

凤煜看见吃的，艰难的将头偏去一旁，根本没有力气吃饭。

段祺陵心疼的将他抱了起来，耐心的一点点喂着。

“皇上，未名大人求见。”

这时，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段祺陵手中的动作一顿。

小心的将凤煜交给乳母，然后放下了手中的玉碗，抬脚走出偏殿。

他扫了眼躬身而立的未名，开口道：“她的下落可有消息了？”

未名将头低的更低，“回皇上，属下无能，至今还没有姬瑶姑娘的下落。”

段祺陵眸光微敛，神色未变。

若是阿瑶一心躲着他，未名的确找不到。

“罢了，你先下去吧。”

“皇上，守门侍卫李达求见。”

段祺陵的话音一落，公公便开口通禀。

“让他进来。”

李达战战兢兢的走进殿内，扑通一下跪下来。

“李达见过皇上，此时午门外有一女子求见皇上，她说她是欧阳婵。”

段祺陵闻言，眸光顿时一紧，“她现在可还在午门？”

“是。”

李达之前眼前闪过一抹玄色衣摆，萦绕在殿内的压迫感陡然一消。

小心翼翼的抬眸，才发现殿内早就没有了皇上的身影。

刚刚立在段祺陵身侧，还没有来得及出殿的未名听到李达的话，心中蓦地一紧。

他派人寻找了这么久，都没有一点消息，没想到现在她竟然就在午门。

段祺陵飞快的前往午门，等他来到的时候发现欧阳婵此时正手持长剑架在刘侍卫长的脖子上，而她头上戴着的斗笠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

“阿瑶！”

听见段祺陵的声音，欧阳婵蓦地收了手中的长剑，缓缓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段祺陵心中一喜，立即走到了欧阳婵身侧，眼底有一抹不可置信。

“你是来找我的？”

欧阳婵淡淡点头，“不进宫去么？”

对于欧阳婵的主动，段祺陵眉梢眼底都蓄了喜色。

“好，我们进宫。”

他本以为她离开了青虚山，便是再也不打算见他，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找他。

随着二人迈开步子，朝凤宫内走去，午门前的一众守卫皆惊讶的合不拢嘴。

没想到他们皇上竟然对这个女子是这样的态度，看来他们是冲撞了贵人。

欧阳婵和段祺陵并肩走着，相对于他的惊喜，欧阳婵脸上神色浅淡，没有丝毫波澜。

“阿瑶，你的脚？”

“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段祺陵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对了阿瑶，你这次来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欧阳婵便直接打断了他。

“你别误会，我是听说了小太子的病才进宫而来。”

然而，段祺陵听了这句话却更加兴奋，他激动地看着欧阳婵。

“难不成，你现在恢复了记忆？”

欧阳婵摇头，“没有，只是你说过我可能是小太子的生母，所以我来试一试，也许能够救他。”

段祺陵闻言，眸光轻轻地颤了颤。

“你都知道了？”

“嗯。”欧阳婵淡淡应了一声。

“心头血不是说取就能取的，你可想好了？”

“既然来了，自然是想好了。”

欧阳婵声音淡淡的，“毕竟现在我是小太子最后的一线希望了不是么，总该要试一试。”

段祺陵一瞬不瞬的盯着欧阳婵，似乎想从她的眼底寻找什么痕迹，可惜她的眸子一直平静无澜。

也许真的是他多想了，她都没有恢复记忆，怎么可能会对小煜儿有感情？

“走吧。”

欧阳婵来了之后，段祺陵便派人去请焦酒鬼来救治凤煜。

……

“欧阳姑娘，你可要服了麻沸散？”

“不用，就这样便可。”

欧阳婵躺在榻上，淡淡拒绝，她想要亲眼看着如何取心头血，如何救小煜儿。

“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焦酒鬼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入欧阳婵的心扉，她淡淡点头，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段祺陵就立在殿外，隐在袖中的大手有些紧张的握了起来。

“皇上，欧阳姑娘拒绝了麻沸散。”

听到禀告声，段祺陵的眉头一点点的蹙了起来，带着忐忑。

不用麻沸散，入心取血，那该是怎样的痛？

心一点点揪了起来，此时等待的每一时刻对他而言都变成了煎熬。

两个时辰后，宫女面带喜色从殿内走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心头血已经取出，欧阳姑娘平安无虞。”

段祺陵闻言，心中陡然一松，紧握的五指缓缓松开。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此时他的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立即撩开步子，走了进去，就看到焦酒鬼将取好的鲜血放入了事先准备好的瓷瓶中。

“启禀皇上，心头血已经取出，草民现在便去配药。”

段祺陵淡淡颔首，“你去吧。”

焦酒鬼将东西收拾好便缓步出了房间，他此时的模样简直和在宫外嗜酒的他判若两人。

“阿瑶。”

段祺陵两步走到了榻前，此时欧阳婵小心的从榻上坐了起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似乎已经被她咬破。

“我没事。”

她淡淡看了眼段祺陵，艰难起身。

“别起来，先好好的休息一会，我这就吩咐人去摆膳。”

段祺陵一把制止了正要起身的欧阳婵。

“不必麻烦了，既然已经将心头血取了，我也该告辞了。”

段祺陵闻言脸色蓦地一变，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脸色苍白的欧阳婵。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要去哪？”

此时，他的心一下下的抽痛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是想着离开。

可是，这一次他不会再给她机会，他要牢牢的将她留在身边。

“我来凤宫，只是为了救小太子的，现在心头血已经取出，我没必要再留下。”

段祺陵心中一刺，沉声道：“难道你就不关心煜儿能否平安无事么？”

“还有，你现在这个样子，若是不想死就留下！”

欧阳婵心口痛的厉害，微微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怎么可能不关心，若是不关心，那她也不会进宫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