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重生:权倾六宫
作者: | 分类:穿越 | 字数:152.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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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第215章 共醉
解答不了邹充仪那三个问题的明宗沉默离去。
第二天夜里,沈昭容来访。
沈昭容这个时机挑的非常出人意料。
当幽隐众人都认为沈昭容三五日就会抽空过来时,她没有来;当众人觉得她不应该出现的时候,她与裘昭仪一同出现;当众人觉得她应该来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的时候,她仍旧不见踪影;但当众人都在猜测下一个来访者是谁的时候,她施施然夜半来访。
邹充仪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所以只是有些迷茫地沉默地注视着她的脸。
沈昭容笑了笑,挥退了所有服侍的下人,轻声问道:“姐姐,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来?”
邹充仪摇摇头,别开眼神,轻笑一声:“我只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戎儿,你到底把我这里当成了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来时我就该当你是最好的朋友,我最需要你时你却站到了别人身边,然后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再来?”
沈昭容自己也轻轻笑了,喟叹着,也看向了别处:“是啊。我进宫,第一个教我的人是你,第一个帮我的人是你,第一个真心对我的人也是你,第一个肯真金白银地跟我沈家结盟合作的还是你。按说,我应该知恩图报,我应该站在你这边毫不动摇。可是,邹姐姐,其实我是很不甘心这样做的。”
邹充仪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袖,眼睛里闪过一丝极亮的光芒,可惜,沈昭容看不到。
沈昭容接着说:“如今,姐姐和我家,不可否认已经是同舟共济的命运了。或者我说得再直白些,我家,如今已经在姐姐这条船上,下不来了。”
邹充仪忽然冷笑一声:“沈昭容,你自己也是条船,你沈家,实在无须死拴在我这条小舟上的。”
沈昭容轻笑一声,低头道:“我没有想得太明白,但是端阳告诉我,如果我沈家此刻改换门庭,必是倾家灭族之祸。我阿爷虽然并没有直接告诉我这句话,但他自从端阳进门,就唯她马首是瞻。我想,端阳应该没有错吧?”
邹充仪看了她一眼,不信地摇头:“我不相信你不明白。何况,以我了解的你的性子,若你自己没有想明白,又怎么可能听信他人所言?”
沈昭容苦笑,眼神有些发涩:“我不过是个武将之女,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尤其是这些涉及人心、名誉、朝局和利害关系的事情,我不敢否认,我不如你们文臣家的闺秀多矣。所以,既然端阳不过三天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那我就不得不相信。”
邹充仪呵呵轻笑,摇摇头:“戎儿不要诳我。若你真的没有那份聪明,太后和余姑姑又怎么会像如今这等看重你,这样栽培你?”
沈昭容诚心诚意地看着邹充仪,道:“邹姐姐,你知道的,我虽然有时候犯脾气不肯跟你说话,但我只要跟你说话,就不会说假话。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明白。不就是我的品阶和阿爷的官位相关么?可如果我能得了宠,有朝一日,哪怕我阿爷的官位不要了,就像裘家大郎一样,甚至比他家再主动一些,只留一个虚衔儿,把所有的兵权都交出去,不也就得了么?为什么他们家行,而我们家就不行呢?我是真的没有想明白!”
邹充仪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习惯性地恨铁不成钢,下意识地翻了她一个白眼,方道:“你就是不肯好好动脑子!你也不想想,你阿爷的差事是什么性质的——人家裘家不过是在边关打仗而已,你家握的却是皇宫的防卫,加上——”邹充仪凑过去,贴着沈昭容的耳朵低低声音道:“京城乃至天下所有的‘消息’!”
也就是说,羽卫的关键差事之一,竟然是监视所有的京畿乃至天下的所有官员!
沈昭容的脸色终于一下子变成了雪白!
邹充仪看着她的脸色,问道:“你说,你阿爷的差事,可有任何皇帝容得下他的女儿做这个当朝皇后?哪怕是贵妃?哪怕是妃子?”
哪怕仅仅是生个儿子!
沈昭容心里默默地加上一句,所有的豪情壮志顿时都变成了心灰意冷。
如果有这样一个外公在后头,哪怕自己只是个九嫔,自己的儿子想要登上下一个九五之尊的位置,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不会有任何皇帝准许这种事的发生。
所以,其实,自从阿爷的差事到手,自己就注定了这辈子只能是个昭容了。
沈昭容忽然觉得很难过,所以,她低下头,双手握拳抵住眉骨,呜呜地哭了起来。
“其实,戎儿不是坏人,戎儿也没有坏心。甚至,戎儿也不曾有过多大的野心,只不过,戎儿实在是无法忍受自己被理所应当地当成了一个命定的九嫔,而已。戎儿只是想要证明一下,自己其实有一搏之力,对不对?”邹充仪伸过手去,握住了沈昭容指节发白的拳头。
沈昭容拼命地点头,终于忍不住,扑倒邹充仪怀里,放声大哭:“凭什么就这样一句话就注定我的命运?凭什么我就不能正正当当地去争取更多的荣耀?凭什么我就活该要被当成个粗鲁的傻子?姐姐,我从没有想要害你,我也从没想过要超过你,要抢属于你的东西!我就是不高兴,就是不甘心,凭什么?我本来也是个骄傲的人,可凭什么在这座宫里,我就真的只能是个蝼蚁?!”
邹充仪轻轻地搂着她,就像去年一样,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肩背,轻轻地哄:“戎儿不气,戎儿不气。咱们的命运,有时候,就真的是注定的。那又有什么法子?而且,能不死,能高高兴兴地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已经很不错很不错了……”
沈昭容倒在邹充仪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哭,就哭到了月上中天。
邹充仪低低地在她耳边劝慰了很多很多话。绝大部分,旁人是听不到的。
后来,邹充仪吩咐流光进来给沈昭容净面,然后让邴阿舍备酒。
沈昭容喝到微醺时,伏在桌上看着邹充仪,半天,方笑道:“其实,邹姐姐,不必说这一个大明宫,便是整个京城,我自幼见过的所有小娘子里,我最佩服的一个人,就是你。那样的落差,都没能打败你,你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坚强最坚定的女子。”说着,自己又喝了一杯酒,接着笑:“所以,其实,我一点都不抵触跟从你,即便是一辈子,我都心甘情愿。只是偶尔,希望你能更加重视我一点——不是因为我阿爷手握重兵,而是因为我沈戎本人,的确不是个蠢货的缘故。”
邹充仪看到了沈昭容脸上看似空白实则带有深意的笑容,她明白了过来,这最后一句话,应该是沈昭容在自己面前最想要证明的一点。
每个人都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
有些人是希望被认同身份地位,有些人是希望被认同能力魅力。
没有一个人,是被认同家族背景就肯甘心了的。
邹充仪终于稍微明白了一些,沈昭容这大半年跟自己的别扭,其实是因为自己对她本人的关注,少了一些。
邹充仪揉了揉额角,心里反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不由呵呵地笑了,伸手揪了沈昭容的耳朵:“臭丫头,看来你之前那些莫名的小动作,都不是无意的啊!你就不怕一个不小心,玩火自焚,把你沈家一家子都玩进去?!”
沈昭容一边唉哟着叫疼,一边笑着讨饶:“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我以后都听你的,我保证改!我都改!”
邹充仪一边咬着嘴唇在她额角上猛敲暴栗,一边笑骂:“改?一年半前你也跑了来跟我说你都听我的,结果呢?我才几天不哄着你,你就闹幺蛾子!都多大的人了!我又不是没给你找玩的地方,你还这样不依不饶的!若果然日后我忙起来,三五个月没工夫理你,你是不是就要捅破天让我去补了?嗯!?”
沈昭容一边叫疼,一边还不敢躲,撅着嘴嘟囔:“那怎么一样?那个时候,我肯定就能天天跟着你了啊……之前好几个月,我都你的影子都见不着;别说你,连圣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面都不跟我照……连解释那件事儿你都让桑九出面,我在你眼里就那样不懂事么?还好太后和余姑姑都还算疼我,不然我的日子得多么难过呢?前阵子钏儿又出来上蹿下跳的,我多替你担心呢,你还不一样不跟我通消息?非等着我自己送上门来给你骂一顿,你才算出了这口气,才肯理我……”
邹充仪听着听着直皱眉,笑道:“敢情我这不是在跟姐妹聊天交心,我这是在替皇上安抚宠妃呢吧?”
沈昭容红了脸,一把把邹充仪扑倒在床上,双手去挠她的腋下:“让你胡说!我哪里是在抱怨圣人,我分明在说你!你!说你好吗?!”
邹充仪笑个不住,忙捉了她的手,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今日好好陪你吃顿酒,还不行么?”
两个人坐起来,说说笑笑,和好如初。
这顿酒直吃到四更天。
沈昭容醉得狠了,嘴里的话也越发没有经纬起来:“姐姐,昨儿圣人应该是来让你回宫的吧?你如何不肯应?”
邹充仪也醉了,乜斜着眼睛看她:“你的耳报神倒快。”
沈昭容拉着邹充仪的袖子摇来摇去地问:“姐姐不要转移话题,快说,为什么?为什么?”
邹充仪一口气饮干了一杯酒,红玛瑙雕的菊花小酒盅被随意地扔在了案几上,滚了几滚,碰到盛满梅子的水晶盘边上,叮咚作响。
邹充仪回头,看着窗外明亮的下弦月,醉眼迷离,笑着喃喃:“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沈昭容听了这句话,愣了半天,刚想再问,邹充仪已经慢慢地倒了下去,细小的鼾声轻轻响起。
沈昭容看着她睡熟后微微皱起的眉头,轻轻叹了一声,也慢慢躺下,合上双眼,朦胧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