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这里有怪物，谁来救救我！啊！你们，你们别过来！啊——”叫声戛然而止。

我提着煤油灯下了楼，半夜的风凉飕飕的，我摸摸了手臂，哆哆嗦嗦地打开门。

有个身影在河里挣扎！等我走近后，便失去了踪迹。

水面荡开一道道波痕，然后归为平静。

我提起手里的煤油灯，往前一照，瞧见池水染红了一大片。难道徐曼出事了。

她是除了我之外的幸存者，还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她出事。

“徐曼！徐曼你在哪里？”我朝河边的台阶处走去。

一道冰冷的目光黏在我的后背，待我转身时，又消失不见。

水面的荡开的波痕泄露了踪迹。

难道池塘里还有别的家伙。想到这里，我越发心急了。

徐曼生来胆小，除了有些傲娇，爱炫耀，本质上她有点怂，肯定会被其他家伙欺负。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可不能放下她不管。抛开手里的煤油灯，我纵身一跃，跳入池塘。

“徐曼！徐曼你在哪里？你没事吧！”我扯着嗓子叫道，冷不丁，喝了好几口河水。

刚才一着急，居然忘记活动一下了，受伤的那只脚有点抽筋。

几道滑腻的鱼尾穿梭在我身下，冷冰冰的鱼鳍搭在我的脖子上。

“我在这里呢？”听到徐曼熟悉的声音，我松了一口气。

“我刚才听到女人的惨叫声，怕你出事。你也真是的，刚才叫你好几声，你没事也得回应我一下呀！害我担心你？”我皱眉抱怨道。

“我没事呀！罗通，你在跟谁说话？”徐曼在我面前浮了起来，那一小撮的长发，在月光的照耀下特别显眼。

看着眼前的徐曼，我出了一身冷汗，那我身后是谁？

我慢慢转过头，眼前是短发的黑鱼。

它冲我嘿嘿一笑，大大的瞳孔里倒映出我惊慌失措的神情。

它张大了嘴巴，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细小牙齿。

“啊！”它朝我扑来。

“小心！”徐曼一摆鱼尾，勾住我的腰将我拖了出来。

它咬了一口，却没能咬住我。鱼鼻子喷气，黏糊糊的液体流了出来。显然，这个家伙十分生气。

“徐曼，你在做什么？”听到他的声音，我愣住了。

不会错的，这是我另一个发小，许升。他怎么也变成鱼了。

“你是许升？”我疑惑道。

既然他是我发小，为什么对我起了杀心。

“没错。”

“那你为什么......”我想问他为什么要杀我。

“我就是要杀你，因为我们没食物了，池塘里的鱼也没有了。我不杀你，难道杀同类吗？”

他的话令我头皮发麻，这样看来，他不仅失去人的皮囊还失去了良知。

可我明明记得许升以前不是这样的。

在我的记忆里，他是乐于助人的大男孩，时常帮助我们捡风筝，摘野果。

“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你难道全忘记了。”我哽咽着，没法相信我的好朋友居然为了食物，想要杀掉我。

“你别跟我提以前的事，就算以前种种又怎样，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如果你真的顾念这份旧情，就该为我们牺牲，让我们填饱肚子才是王道。”

许升冷冷地看着我，那目光是看食物该有的眼神。

他的嘴角流出了口水，黏糊糊的滴入水中，荡开一道道小波痕。

“可是，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你别忘了，你以前是人啊！”我痛心疾首，还是不愿意相信他要吃掉我。

他轻哼一声，鱼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对我身后的徐曼说：“徐曼，你要融入我们的话，就杀了她。”

“这样，我们今晚就有充足的食物了。你也没必要吃草了，我想你今晚已经尝到过人肉美好的滋味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旁断断续续浮出好几条黑鱼。它们全部稳操胜券地盯着我，仿佛我已经成了它们的食物，他们都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人类。

“徐曼？”

我转头看向她，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确定她是否会听从许升而杀了我。

还有，她居然吃过人肉。这让我十分厌恶，我无法接受曾经是伙伴的他们，居然变成食人的怪物。

她没有说话，从她的鱼脸上我也看不出表情，就在我以为今晚会成为他们的大餐。

徐曼的鱼尾缠住我的腰，趁他们不注意，裹挟着我飞快往后游，冲出包围圈后，再用力往上一甩。

扑通一声，我被甩上了岸。

我揉了揉酸痛的腹部，担忧的看着她说：“你上岸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徐曼没有回答，冲我咧嘴一笑，迅速沉入水中。

“混蛋！居然放跑了食物，一起咬死她！”许升咬牙切齿的下达命令，其余的黑鱼一拥而上，水面剧烈跌宕起来，溅起一道道水花。

浓郁的血腥味从水里飘散出来，荡开一道道血痕，不知过了多久，又恢复了平静。

“徐曼？徐曼，你出来啊！”我站在池边大声呼喊。

然而她却没有出现。

她死了吗？我失魂落魄地跌倒在地上。

寂静的夜空中飘荡着我的声音。

月亮从乌云后弹出了脑袋，黝黑的湖面泛着一层银色的光辉。

我等了许久，熟悉的身影还未出现。

就在我要转身离开时，耳边传来了水声。

是徐曼吗？我期待的转过身。可浮在水面上那条黑鱼不是她，是陈升。

此时，他的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令人感到诧异的是，他滑腻的鱼头，变得有些像人了，只是上面布满了许多细小的黑色鳞片。

“徐曼呢？你把她怎么了？”我气愤道，很担心她的安全。

“你想看她吗？”陈升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

伸出化为鱼鳍的手就像大号的青蛙掌，每根手指之间都存在蹼。

指甲很长，是黑色的。

大手往水里一淘，揪住了一缕长发。我的心跳不由加速，那是徐曼的头发。

耳边是哗哗作响的水声。我看着陈升慢慢举起手，长发下那颗头颅在晃动着，这是徐曼的头。

她的眼睛没有闭上，因为惊恐而放大了瞳孔，脖子下方还在滴血。

滴答滴答地，声音很清晰。

浓郁又厚重的血腥味飘荡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