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骑着战马，身上穿着清军的盔甲，仅仅从造型上看，王维一眼便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皇太极麾下的八旗满洲。

最先撞到皇太极的手下，这并不出乎王维的预料——因为他们人多。他只是躲的更隐蔽了一分，并透过望远镜仔细看去。

却见这几名八旗满洲来到案发现场，下了马，走到尸体前简单观察后，便将同僚的尸体用破布包好，重新上马折返。

而王维，只是悄悄跟在这几骑身后。

……

战马的速度很快。

王维的速度却也不慢。

经过一系列的跟踪、反跟踪之后，王维终于跟着这几骑来到目标地点。

抬头看去，却见前方营帐连绵，营垒的最中央高竖着皇太极的大旗。

却是皇太极早已经完成了部队的纠集，并在此地设下了大本营。

王维相信，这皇太极的经历与自己所经历过的相差不大——同样都是被暴风之眼卷入此地，同样都是与麾下分散了。但皇太极比王维来得更早，且身为“光明正大”的一方，皇太极可以动用更多集结部队的手段。

发信号弹啊，响箭啊，甚至直接来一个军团降临啊。

总而言之，撞到了这一幕的王维，一边小心藏匿，一边偷偷摸摸的，用望远镜紧盯着皇太极的大营。

简单观察之后，王维便发现了不少东西。

……

这个大营，被设计的相当坚固，且来往巡逻的将士们神色严峻——这证明这个营垒不仅仅是一个“暂居地”和“集合点”，它是真的要承担一部分战争的防御职能。

“所以，这里有敌人喽。”

如果说之前王维还不清楚这里有没有敌人，那么现在皇太极则给了王维一个答案。

而且还不是正常的敌人。

而是数量众多，可以与军队刚正面的大量的敌人。

除此之外，大营的营门口处人来人往的，却是无数的探马被派遣出去，不知道去外面做些什么。

当然，还有人不断从外界折返回来——或是带着友军的尸骨，或是……

带着王维的队友们。

没错。

就在刚才，王维已经看到，至少有三波骑兵，羁押着自己麾下的士兵或嘉文麾下的水手走入了大营。

他们被活捉了。

于是理所当然的，皇太极大概率也会知道，王维已经来到了此地的消息。

“啧啧……这个倒是麻烦了。”

虽然麻烦，但并不出乎王维的预料。

从进入此地后的第一时间，王维发现自己与麾下四散开来的那一刻起，便明白局面终究会发展到眼前这一步。

没办法。

皇太极一方早到，且人数众多，王维一方虽然抱着的是偷鸡摸狗的打算，但人算不如天算，分散这一情况让所有人都失去了联系，再加上为了隐蔽，王维没准备什么信号弹。以此推知，王维方的人，先碰到皇太极的手下的概率，是要更大的。

而双方碰面会发生什么这还用说？

当然，局面虽如此，但王维却没什么担心的情绪。

他只是在思考，当皇太极得知了自己也到了的消息之后，究竟会作何反应。

……

皇太极没做任何反应。

哪怕他知道了王维抄了自己的屁股，他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不同于王维，皇太极很早就知道了众神陨灭之地的一些大概情报，而当前，王维的麻烦，真的不是皇太极面临的最主要的麻烦。

坐在中军大帐前，皇太极目光前移，看向了摆在大帐中间的桌子。

桌子，只是普通的桌子，但不普通的，却是桌子上放置的东西。

那是一具尸体。

从外表上看，这具尸体的样貌，与正常人有九分相似——身高一米八左右，皮肤惨白五官精致，双手双脚俱全且脸上生长着五官。

然而当手下的验尸官刨开了这具尸体后，所有在场者便立刻知道，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人。

体内并没有五脏六腑，取而代之的，则是塞得满满登登的肌肉组织和更强韧、更坚固的骨骼结构——就像是顽劣的孩童粗糙设计出来的物种，只追求最高限度的身体素质和战斗能力，而不考虑吃喝拉撒等一系列的生理问题。

至于外貌像人……

可能是因为那顽劣的孩童只识得“人”这一种物种。

“这就是神孽了，陛下这回知道，我没对您撒谎吧？”

皇太极身边突然传来这么一道声音，听罢，皇太极回头看去，却见其身边不远处，一具眼眶中冒着绿火，身上穿着黑色长袍的骷髅架子，平静说出这般话来。

声音如同飘荡着的鬼音，一看就不是从正常的声道里发出来的，但却意外的清晰。

皇太极亦是轻轻点了点头。

“在这种小事情上，你当然不会骗我。就是不知道其他事情上你有没有说谎。说到底，斯丹格，你这头从上古活下来的老鬼，根本就不值得我的信任。”

皇太极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而名为斯丹格的巫妖，也是桀桀阴笑着，他话锋一转。

“但您只能找到我这一个向导了，不是么？”

与王维一样，皇太极虽然知道零星的，有关于众神陨灭之地的情报，但这些只是大框架，真正的难点在于细节。

而有关于细节问题，当然是要询问亲历者。

南大陆常年冰封，容不下活人，但这鬼地方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有着众多秘密和知道秘密的知情者！

人总有一死，但在魔法的世界当中，永生不是一个天大的难题——最简单的方法便是转化为巫妖。

这些老巫妖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生前实力强大，地位崇高，但死后却不为世人所容，只能逃到南大陆，跟亡灵挤在一起。

或者说他们本身也是亡灵的一种。

然而记忆不会消失。

这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正如同斯丹格。

身为夜王之后，为数不多的几个从众神陨灭之地归来，且保留着原有记忆的家伙，从现在看来，斯丹格貌似已经与皇太极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合作。

他上前两步，来到了名为神孽的人形生物前方。

粗糙的骨手划过神孽的皮肤，斯丹格眼中的绿火登时绽放的更猛烈一分。

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