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一命继续啰嗦：“氏族散居到附庸联盟，家族联合到天赋选举，传送阵和强制教育，等等，本质皆是解放人类炼气士的潜力。无论贫寒富贵，无论有无师承，都能在宗门辅助下走向炼气化神的化蝶之路。家族联合到天赋选举，再到强制教育，受益群体越来越多，天才涌现的也越来越多，人类也就越发的强盛。人类之所以能够胜过妖族，靠的就是这样的集众之道。”

吴炜不置可否，配合茅一命式追问：“既然人类越来越强，南十字旋臂又为何惨败收场？”

茅一命自有一套理论：“人类入侵之前，浩瀚无边的南十字旋臂三百亿颗恒星，仅有两百万行星系点燃文明之火，无数种族被光速限制在狭隘星域。好似脚下的大蜥蜴之国，如今五万余颗行政星，固然不算繁华，可也绝非荒僻边角。但是，在人类入侵之前，这片星空其实是尚无智慧生命繁衍的荒野之地，只有零星若干尚未走出母星的火星。”

“人类来到南十字旋臂，残暴征服各妖族部落，旋即又开始建设。天地灵气潮汐理论指导下，积极寻找灵气浓郁之地，依次建造四级传送阵、三级传送阵、二级传送阵、一级传送阵、零级传送阵，把大片征服领地有效连结起来。因为南北十字旋臂天然遏制人类悟道修行，兽王宗等宗门遂把南十字旋臂视为养殖场，主观挑选所谓的优秀灵兽，强制配种孕育新种族，一颗又一颗星球间接成为妖族繁衍地。大蜥蜴之国的五万余颗行政星，就是鼠族在明尊盟铁鞭下改造行星自然环境的结果。鼠族竭尽全力扩大灵宠养殖场规模，并优生优育提高灵宠与生俱来的优异天赋，才有五万五千颗行政星。”

“不断的迁移繁衍，妖族数量翻倍式快速增多，南十字旋臂解放运动赢得胜利时，妖族生存繁衍的行政星已经由两百万颗增长到十余亿颗。虽然南十字旋臂的炼气士密度尚且无法与东西十字旋臂人类宗门相提并论，可纵向审视妖族的历史，这却是妖族文明莫大的进步。人类的灵兽养殖，邪恶归邪恶，却不断增长妖族的潜在力量。”

“当妖族炼气士数量越来越多，当妖族炼气士质量越来越高，南十字旋臂的力量对比悄然无息发生变化。除了根植在北十字旋臂的驭兽斋，人类宗门对南十字旋臂充满漠视和傲慢，忽略了妖族炼气士日益增多的数量。”

“以上，就是妖族赢得南十字旋臂解放运动的根本原因。”

吴炜无意与茅一命辩论妖族沉沦史，敷衍式附和：“原来如此。”

茅一命继续唠叨：“妖族的和平，不能寄望于人类宗门的怜悯和傲慢。事实上，当妖族解放阵线实质威胁到人类宗门的利益，明尊盟、万佛宗、兽王宗等宗门，都相继反思灵兽养殖政策的隐患，逆行倒施制定了残暴的灵兽清理政策。灵兽清理政策是史上最邪恶的政策，但是邪恶与善良的道德疾呼，无益于时势的改变。如果没有力量阻止它，如果没有妖族解放阵线发挥中流砥柱作用，南十字旋臂亿万妖族部落肯定被残暴的人类宗门屠戮一空。”

“妖族解放阵线依赖数量优势和地理优势，牺牲三千余行星系和无数妖族精英，才堪堪驱逐人类宗门。然而，数量优势是一时的，当人类宗门调整对外政策，南十字旋臂联盟必然迎来生死存亡的危机，所以我才当众鄙弃和平协定，说它屁都不是。妖族若想与人类平等而视，必须谦虚学习人类宗门的优良体制，必须虚心革除部落体制旧弊，像人类历代先贤那样拼命向前奔跑，追平甚至超越人类的脚步。”

“神剑门第一代门主到万佛宗第八代宗主，受益人群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炼气士依赖宗门并为宗门奉献力量。尤其是万佛宗第八代宗主，几乎将集众之道演绎到了极致，所有炼气士都接受强制教育，每一位天选之人，都能站到世界顶点。而后的驭兽斋斋主马唯，也不过更进一步扩大强制教育的范围，命令驭兽斋控制的灵宠也享有强制教育的权利和义务。”

“万佛宗第八代门主体制改革，宗门积极服务于所有炼气士，遂在短短千余年间爆发震骇全宇宙的力量；古老的听帝门，镇压宗门的气运法宝失踪之后，近代数千年来，起伏不定，内斗不休，差一点被兽王宗、明尊盟、万佛宗、百鬼道、飞熊门、驭兽斋等强宗联合肢解，待第二十三代门主于一片废墟之中引入强制教育，短短数百年时间内，听帝门快速崛起中兴，重回第二档次大宗，更跃跃欲试挑战驭兽斋的超级大宗的地位。”

“南十字旋臂联盟若想紧跟人类脚步，也必须推广强制教育理念，不抛弃不放弃每一只妖族炼气士。但是，引入人类宗门体制，只能保证南十字旋臂联盟不落伍，不被人类甩远。妖族若想真正追平乃至超越人类，必须比人类更加努力前进，必须进一步扩大受益人群。”

“万佛宗和驭兽斋，把强制教育范围推广到基层炼气士和灵宠，再扩大受益人群，就是把炼精期和化气期武者也纳入管理。甚至可以更进一步，凡人阶层和凡妖阶层也该建立强制教育机构，把所有智慧生命都团结起来。人类宗门的改革止于炼气士，南十字旋臂联盟若能继续改革、继续集众，肯定能够进一步解放智慧生命的潜力，迸发更强的力量。”

吴炜恍然大悟。

妖族与人类签署和平协定时，茅一命曾当众演讲，宣布对奴役宣战，所有智慧生命平等而视。彼时，吴炜不曾与茅一命面对面交流，妖族解放阵线和南十字旋臂联盟只言片语的宣传也难理解其中真意，因此误会茅一命是为了平等而战斗。

直至今日，吴炜才迟迟明白，茅一命所谓的平等只是教育的平等。说起来，人类宗门执行的强制教育政策，虽然细节上颇多不同，却可视为地球位面义务教育基于二阶仙侠位面特色的改良版本。茅一命观摩人类发展历史，特别崇拜仙侠版义务教育，并视之为种族崛起的根本。为了追平乃至赶超人类，茅一命毅然决定在南十字旋臂联盟各妖族自治国里强制推行义务教育，甚至比人类宗门走的更远，把炼精期和化气期武者以及无法感应天地灵气的凡妖阶层，都纳入义务教育体系。

仙侠版义务教育！

地球时代泛读仙侠小说，吴炜有读过蛮荒式部落修仙，有读过乡村宗族式修仙，有读过掌门式师门修仙，也有仙侠小说探讨家族式修仙和师门式修仙之间的矛盾变革。再进一步，门派内部大比和各种悟道天梯考验，亦可视为天赋选拔式修仙，谁有天赋，谁就赢取宗门更多资源支持。但是改良科举式选举之上，推行义务教育的修仙门派，却是寥寥无几，十中无一。

吴炜彼时阅读二阶仙侠位面历史典籍，瞧见万佛宗的强制教育改革不禁囧然掩卷，感慨万佛宗第八代宗主的脑洞大开。正如茅一命的举例，二阶仙侠位面属于上升型仙侠文明，同是化神后期修为，一代也比一代强。主流舆论曾有公论，假如神剑门第一代门主穿梭时间来到现在，尽管他是当年的天下第一，可他绝非驭兽斋斋主马唯的对手，说不定连听帝门当代门主都斗不过。就像第一代传送阵、第二代传送阵、第三代传送阵，每一代都是量变到质变的差距，时代向前发展，古不如今才是二阶仙侠位面的主流观念。

吴炜非常好奇义务教育式修仙有无成效。

吴炜联想起数千年之后的妖族乐园剧情，心中碎碎念怀疑：“莫非除了驭兽斋斋主马唯留下的五行使，猫妖茅一命的全民义务教育式修仙，也是妖族逆袭人类的重要因素之一？”

同我大联合单调缺乏多样性，吴炜特别好奇其它思想其它道路的魅力，好奇全民义务教育式修仙将会带给二阶仙侠位面何等冲击。

一念至此，吴炜表示赞同茅一命的想法：“全民教育么，道兄果然很有想法。愿我亿万妖族在道兄带领下走向辉煌。”

二阶仙侠位面常识，每尊化神后期巅峰都有着坚定的信念，全心全意信仰自己的道果，彼此互相影响，却极难实质性改变。偶遇吴炜之前，茅一命已与马唯的魂宠白狸、金木水火土五行使、鱼妖鱼素帕等倾诉心肠，可惜七尊化神后期巅峰大妖各有各的想法，哪怕平时最支持茅一命的鱼素帕也无意协助推行全民义务教育。截至今日，吴炜是第一尊明确支持茅一命全面义务修仙的顶级妖族炼气士。

茅一命不禁大喜过望，击掌赞道：“果然相见不如偶遇，道兄才是我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