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清醒梦

原来是这样……

迪丽热芭感到不好意思，她第一次展现如此直白地展现自我，却伤害了别人的好心。

“对不起。”她轻声说。

张然点点头，和和其他人打招呼。

面试失败，和崇敬的演员发生龃龉，

迪丽热芭忽然连吃东西的心也没有了，她实在提不起兴致。

小宋凑过来：“他挺关心你呀。”

迪丽热芭莫名其妙：“为什么这么说？”

小宋说：“这么多人，他就注意到你吃的不多。”

迪丽热芭一愣，是这样吗？

她的心情又稍微好了些。

张然开始讲述餐厅老板的故事时，她听得津津有味。

料理大事的弟子吗……

原来这么厉害的人，也会想要证明自己。

她忽然感到抱歉，这么高档的餐厅，这么鲜美的料理，她却没有心情吃。

终于用餐结束了，消费金额令她感到咋舌！

偶像的生活如此奢靡吗？迪丽热芭突然产生了些距离感。

第二天，所有人在BJ好好玩了一天，张然带她们参观了北电，听了一节这里的表演课程，并且品尝了北电食堂的手艺。

小宋讲述了她前两天的遭遇，同学们都感到很气愤。也有人像当时的小宋一样，觉得迪丽热芭不应该后退太多。

“否则你以后会被欺负的。”

迪丽热芭只是笑笑，说自己没关系。

大家又聊起别的。

她深深叹了口气，忽然感到一道视线注视着自己，她抬起头，看到了张然。

他的眼神冷静深邃，好像看透了她的内心一般。

迪丽热芭一怔，随即移开目光，她不希望自己秘密被发现，尤其关于这件事的深层理由。

晚餐吃的是中餐私房菜，口味还好，席间，张然给七位学生一人送了一款女士礼物，价格虽然不高，但牌子却很硬。

大家一阵感叹，说大明星就是不一样，真是太大方，太有钱了。

张然笑着说：“辛苦你们跑了一趟，实在抱歉。”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特意看了眼迪丽热芭。

迪丽热芭却好像没在意，她不知道谁当选了女主角，证明她不是，最想得到的东西没有得到，别的礼物无法让她提起精神。

返程的时候终于到了，可赶到机场的时候，她才惊讶的发现，等待她们的，不是民航航班，是池裕丰的私人商务飞机。

“池总要去沪市谈生意，他特意邀请我们一起。”

学生们再次兴奋起来，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飞机的空间不大，但比拥挤的大飞机还是好多了，每个人都可以自由活动，随意走来走去，甚至还有无酒精的香槟供饮用。

她们玩起真心话大冒险，吵吵闹闹的没个停歇。

迪丽热芭独自坐在窗前，望着云层下的城市如同金色蛛网，璀璨夺目，一时间百感交集。

忽然，一股森林般幽静清新的味道传进她的鼻腔，有人坐到她面前，

迪丽热芭抬起头，是张然。

他也把头凑到窗前，看着脚下的城市感慨：“多美呀。”

迪丽热芭内心忽然生出一股勇气：“张老师，您已经决定女一号了吗？”

张然微微一笑：“决定了。”

迪丽热芭问：“我……还有机会吗？”

张然说：“为什么这么问？”

迪丽热芭说：“我想要跟您合作，我想要出演这部电视剧，如果女一号不行的话，女二、女三我都可以的。”

张然想了想，轻轻说：“你觉得你的长相，适合做现代都市剧的女三号吗？”

迪丽热芭的脸刷得白了，果然是这个理由，“对不起……”她轻轻道歉。

张然为她倒了一杯无酒精的香槟：“别总是这么低落，爱笑的人才能散发出令人想象不到的光彩。”

迪丽热芭接过酒杯，却很难喝下去。

张然笑了：“不开心是吧？”他扭头对飞行员大喊：“哥们，来个滚筒！”

迪丽热芭一愣，她不知道滚筒是什么意思，但她却立刻想到飞机在天上转圈的样子。

其他女生一听这个，先是一愣，然后惊叫着跑回座位，把安全带绑在了身上。

池裕丰严肃地说：“你疯了吗，这在国内是违法的！”

迪丽热芭松了口气。

但她紧接着注意到，池裕丰对飞行员使了个眼色，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杯子里的香槟不见了，头上脸上却是湿漉漉的。

其他的同学尖叫着咒骂。

迪丽热芭的血从心脏涌进脑中，然后又流了回来。

“哈哈哈哈啊啊哈！”

张然和池裕丰一起大笑。

这样短暂却刺激的经历，仿佛清醒着的梦一样。

“怎么样？”

等飞机再度恢复平稳后，张然问她：“好点儿了吗？”

迪丽热芭目瞪口呆，随即苦笑：“怎可能会好……”

张然只是望着她。

“怎么了？”

张然说：“我好像第一次看到你笑。”

迪丽热芭一愣，她没有笑过吗？她经常笑的呀，尤其是……尤其是……她愣愣望着坐在面前的张然，

尤其是观看他的视频的时候。

迪丽热芭的心情忽然有些复杂，如果她能拿到这部剧的女主角，和张然达成合作，她一定会笑的特别开心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笑容和他牵扯上关系了？

旅途很快结束，等到沪市，张然执意包车送她们回到学校。

两天的旅途令很多人感到疲惫，她们恭敬地和张然告别后，打着哈欠回到学校，这次的经历会给她们留下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

看到所有学生安然归校，领队的班主任褚永福也松了一口气，他把郝为拉到一边，和她聊起什么。

迪丽热芭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她站在张然面前，跟他告别。

张然冲她轻轻点头。

迪丽热芭本来转身想走，但她却突然回过身：“张老师，您能告诉我，您选的女一号到底是谁吗？”

张然问：“为什么？”

迪丽热芭说：“我想看看我跟您心目中的最佳形象，到底差在哪里。”

如果连她当做偶像的张然也只会选那些安全的面貌……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张然却说起了别的话题：“你知道吗，这两天接触下来，你有两个时刻特别的打动我。一次是你在日式餐厅问我，‘我长得不习惯吃鱼吗’，另一次是在飞机上，你笑着说，‘怎么可能没关系’。”

迪丽热芭问：“什么意思？”

张然说：“这两个时候，我是在和真正的你交流，而不是伪装起来的你，当你试图把真实的自己掩盖起来，你的光彩也就消失了。”

停了停，他继续说：“最真实的你，其实就是最美的你。”

迪丽热芭睁大了眼睛，她感到委屈，真实的她，其实给她带来了巨大的不安，他说话如此轻巧，只是因为不了解吧。

她摇着头：“我……可是我……”

张然既不插嘴，也不引导，他想听她自己说出来。

迪丽热芭望着张然安静的双眼，嘴唇颤抖，轻轻说道：“你们和我不一样。”

长久的安静。

她感到脚下的地面在震动，过了一阵，她才发现，是自己在发抖。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这些话，竟然是当着张然的面，她忽然感到心头的压力消失了，她对他有了一种更复杂的感觉。

他会怎么看自己呢？

张然在面试的时候就发现，迪丽热芭不能打开自己，她很拘谨，但他不明白她的拘谨在哪里。

但很快，在日料店的对话让他发现，她似乎很在意自己的不同。

这让他感到意外，如此相貌的美人也会感到自卑吗？他甚至怀疑自己得出了错误的结论。

但在北电食堂听到的故事，以及她脸上的那一抹深深哀愁，令他相信自己的感受。

她的不安来源于不同，群体性动物发现和群体间的不同时，都会不安。

他能够理解她，但他希望她能爱上自己的不同，那是演员最大的财富。

想了想，张然决定从别的角度开展话题：“我很喜欢喜剧，我的出道作品就是和杨蜜老师一起拍摄的网络喜剧，你知道它吗？”

迪丽热芭说：“知道。”随后她轻轻补充：“我经常看。”

“谢谢。”张然说：“你知道，当我创作喜剧的时候，什么样的状态最令我不安和恐惧吗？”

迪丽热芭摇头。

张然嘴唇微动：“当我发现我的作品和别人的一模一样时。”

迪丽热芭缓缓瞪大眼睛，她喘气声变得粗重，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张然说：“我们是文艺工作者，和市场上流行作品不同是我们天生的使命。你要做女主角，就必须接受自己的使命吗，接受自己的不同，你能做到吗？”

她感到一阵晕眩：“你……你说什么？”

张然说：“如果你能做到，你就是我这部剧当之无愧的女主角。”

她有些听不懂他的意思，她觉得脑袋木木的，她努力理解，他好像是说，她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和偶像合作了。

她的鼻子发酸，眼眶也变得热起来，他不在乎她的不同，他喜欢她的不同。

“好。”她声音囔囔的：“好。”她说：“我愿意。”

张然笑：“那你先回去休息，我们明天聊聊具体的事宜？”

迪丽热芭摇头。

张然奇怪：“你明天有事吗？”

以往的她绝对说不出这种话，可现在，她在张然面前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一定要把心里话，说给张然听。

“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她说：“多晚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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