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说过要用妈妈喂养大蛇，没说要妈妈死呀，就像妈妈，不是也只戳瞎我的双眼么。”他抬起胳膊，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

鲜红的血在他白皙脸颊上拖出长长一道血红，极致的妖冶，他扬唇，“妈妈是不是以为，妹妹改了名字，藏于世人中，我就找不到了？”

何月的脸上这时才流露出真正的巨大恐惧，“谁告诉你的？！”

斐思青动作一滞，“看来我猜对了。”

不然，他怎么总也找不到呢。

何月闻言，松一口气，看来他还没找到。

他说：“找到妹妹是迟早的事，不过妈妈要是提前告诉我，或许我可以答应以后让妈妈和妹妹一起生活。”

何月闭口不言，她才不信他的话。

小言是她和阿青的孩子，她继承了阿青的美好品质，内心纯净可爱，是个普通的乖孩子。

她怎么会让这个坏种找到她，他从心底里嫉妒小言，嫉妒小言的美好，他会对小言做出什么事，谁都猜不到。

斐思青从她的沉默中得出答案，手上包扎的动作正好完成，他抓着何月的头发，往屋子里拖。

捡起带血的长刀，割断捆住何月脚的绳索后，自己从房间里退出来，关上门。

他靠在门上，指尖的鲜血滴答滴答砸在地板，他说：“给妈妈七天时间，七天后，我会再来问妈妈一次。”

“至于这七天内，是妈妈喂蛇，还是蛇喂妈妈，就要看，妈妈有多爱妹妹了。”

天亮——

斐思青将自己收拾干净，打车来到褚卫家的农家小院。

夏兰、麦子、土豆三人，正在单独房间内，接受警察的调查盘问。

一夜之间，这个案子变得比天大，接到报警的警察赶过来，夜晚天黑不容易找到案发地，直到天快亮才找到。

那个坑里，埋了不下十个人，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青壮年，实在是诡异得很。

夏兰三人也摸不着头脑，其中一个人，是土豆昨天用石头砸的那个，他心中十分害怕，害怕自己因此入狱。

夏兰也觉得奇怪，那坑是斐思青妈妈挖来埋她的，怎么就……而且那些人，好像正是挖坑埋她的人。

最终，夏兰和土豆在这件事的陈述上，都默契的有所保留，麦子则真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白甜。

斐思青见到三人后，将三人心思尽数掌握，他的人昨天做得很干净，只怕这些人有通天的本事也查不到。

即便查到，他一向喜欢给自己留后路。

无人的角落，他对土豆淡淡说了句：“别担心。”

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让土豆莫名安心，他年纪明明不如他大，却给人可靠的感觉，就好像他能洞察一切。

土豆隐隐觉得，这位老板，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复杂。

坑里埋着的那十来个人，或许跟他有关。

意识到这一点，他更加闭紧了嘴巴，连麦子也不曾说。

这样聪明的人，斐思青很满意。

——

回去的一路上，夏兰都紧紧依偎在斐思青怀里，车辆颠簸，夏兰心也起伏不定。

【到底，要不要告诉斐思青真相，是她妈妈绑的我，还想杀了我。】

事实上，她不太明白斐思青对他妈妈的感情，他妈妈不断虐待他，但他好像，并没有表现出恨意。

即便，何月戳瞎了他的双眼。

她就没有这般大度，就像她曾经的家人，为了钱把她卖出去，她恨透了那一家人。

夏兰在他胸口抬头看他。

斐思青察觉到她动作，低头在她唇上吻下。

奉老父亲之命开车送二人回城的褚卫，无意间瞥到后视镜，干咳一声，移开眼神，继续开车。

夏兰脸一热，慌忙缩了脑袋，从斐思青唇上离开，心里纠结的弯弯绕绕被暂时抛在脑后。

她把脸全埋进斐思青胸口，搂紧他的腰。

斐思青手掌掌在夏兰后脑勺上，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害羞什么？”

本是害羞的夏兰，在他怀里真切感受着他的心跳，嗅着他的气息，手臂不禁越搂越紧，昨天发生的事情重新涌上心头。

【昨天，真的很害怕，害怕死掉，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害怕就那样无声无息消失在他的世界。】

【……】

胸口的衣襟被滚烫液体浸湿，斐思青轻抚着她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夏兰鼓足勇气，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告诉他，她爱他，何月是他妈妈，所以她才没跟警察说实话，她想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如果他不反对，她要把何月送进监狱。

夏兰抬起头，刚要张口，看了眼驾驶座的褚卫，她想了想，还是回去再说吧。

褚卫正好和夏兰在后视镜对上眼神，他扭头看二人一眼，觉得自己多少打扰到了二人的雅兴。

他说：“你们当我不存在就行。”

夏兰又焉儿在斐思青怀里。

斐思青手指缠绕着她柔软的长发，“昨晚我说什么都该来找你的，但妈妈突然病重……”

夏兰猛抬头，“阿姨病重？”

何月昨晚回去了？她离开的时候的确状况不是很好，有发病的前兆。

斐思青点头，脸上神情有些哀伤，“医生说，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夏兰看他表情，有些心疼，那毕竟是他唯一的血亲，他还是爱她的吧。

但她心中，却邪恶的觉得。

【这是报应，死了好，这样这件事也可以到此为止了。】

斐思青暗暗挑了眉。

夏兰说：“回去我陪你一起去医院看她吧。”

斐思青摇头，“她说不想见任何人，连我也不见。”

她捧着他的脸，拨了拨他额前长得有些长了的碎发，她想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话。

只能说：“斐思青，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斐思青确认，“永远么？”

夏兰笑，“嗯。”

他用脸颊蹭了蹭夏兰的手心，看吧，小狗这样乖，这样好，比妈妈那个顾青好一万倍。

他和小狗，怎么会像妈妈说的那样呢？

手握着方向盘的褚卫，头一次觉得进城的路那么长，后座的粉红泡泡，漫到他头顶。

心中不禁幻想出同样的场景，只不过，那两张脸，变成了他和苏茜茜。

车辆驶过大水坑，猛地一颠，他的粉红泡泡瞬间破裂，脑子清醒过来。

他比大多数人都了解苏茜茜，苏茜茜那样高傲的人，可以喜欢受人追捧，能力出众的陈永昌。

也可以喜欢容貌出众，家境良好，神秘特别的斐思青。

即便前者都落空。

她未来还会喜欢更出类拔萃的人。

唯独不会喜欢他这样家境普通、长相无奇、能力成绩都一般的透明人。

更何况，现在他还被她归为和监狱中陈永昌一类的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