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翻地覆六十年首卷
作者:蓟州人孟凡生 | 分类:历史 | 字数:8.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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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老县城公用的水井、碾子和磨
第八节 老县城公用的水井、碾子和磨
过去,蓟县人把属于公共使用的东西称为“官的”,老县城里的公用生活设施水井、碾子和磨,人们称之为“官井”、“官碾子”和“官磨”。这是因为还有属于单位和个人家私有的水井、碾子和磨。如官府衙门、大的寺庙(后改成学校或机关单位)、大户人家、大商号、大作坊(工厂)以及有园田的农户,都有自己的水井。加工米面的作坊(米铺、面铺)也有自家的碾子和磨,卖豆腐脑、豆片等豆制品的作坊也有自家的水磨。这些专供某个单位或个人家庭使用的水井、碾子和磨都属于“私的”。只有那些位于街道旁边,供大家使用的水井、碾子和磨(没有水磨),才被授予“官的”称号。
水井自古以来就是人们必不可少的生活设施,但过去的水井与现在用电机水泵抽水的机井根本不同。过去的水井都要有一个高出地面半尺甚至更高的“井台”,以防止下雨时地面脏水流入井内。井台中间是井口,井口大多是用条石砌成的三尺左右宽的正方形的,也有用砖砌成的圆形的。因地形地势的不同,水井的深度也不同。“水皮”(井内最高水面)浅的距井口三五尺深,“水皮”深的要有两三丈甚至十来丈深。
因水井的深浅不同,所以从井中取水方式也不同。“水皮浅”的井,不需要辅助设施,取水人站在井口上,用扁担或者绳子把水桶放到水面,摇摆一两下,使水桶倾倒,灌满水提上来就行了。这种用扁担从浅井里提水的过程,人们称作“拔水”。
“水皮深”的井,则要在井口上安装辘轳,才能把井下的水取出来。井上的辘轳是由井桩、辘轳头、辘轳芯子、辘轳把(柄)和井绳组成的。井桩是用一尺多宽、半尺来厚五六尺高的石桩子埋在井口后面(井口一般以临近道路的一方为前面)三四尺远的地方,地面上要露出多半人高。石桩子上部面对井口凿个圆窟窿,在靠近井口的地方用两根四五寸粗的木棍,上部互相交叉做个支架,把辘轳芯子(也是一根六七尺长、三四寸粗的硬木棍)横放在支架上,末端插进石桩子上面的窟窿里。支架的高度大约在成年人的腰与胸部之间,以适合手臂摇转辘轳把(柄)为宜。调整好高度后,支架的两条腿上要用粗铁丝拉住,防止趴架。还要在支架后面的辘轳芯子上挂上坠石(用粗铁丝穿挂残破磨扇,或其他块石),以防止辘轳芯子在架上颠簸。辘轳芯子在井口上方那一段(前段)称辘轳轴,大约有一尺半长,直径要比后面细一点(大约半寸),上面涂满润滑油。辘轳头是用一尺多长,五六寸粗的圆木制作的,圆木的中心要掏一个比辘轳轴略粗一点的圆孔,把辘轳头套在辘轳轴上。辘轳柄是一根下部平直,上部弯曲的木棍。平直的部位镶嵌进辘轳头里(方法是在圆木的外面开凿一道槽沟,沟里顺便掏成圆孔,再把辘轳柄下部塞进槽沟内,辘轳头两端外面用铁箍固定),弯曲的部分做摇柄使用。井绳的上端拴在辘轳柄上,顺时针摇动辘轳柄,把井绳缠绕在辘轳头上,井绳的下端有个挂水桶用的倒须勾,或者用个细绳套,套上水桶梁用小木棍一别。然后逆时针转动辘轳头,把水桶放到井下,灌满水后,顺时针摇动辘轳头,就把水桶拽上来了。这个用辘轳从深井中提水的过程,被人们称为“打水”。辘轳芯子与辘轳头之间是互相磨损的,即使经常涂抹润滑油,使用多年之后也要更换新的。尤其是井绳,更容易损坏断裂,需要经常更新。
以上介绍的是水井的外部形状及使用方法,它的内部结构以及开挖过程又是如何呢?
上面只讲了井台和井口,井口以下的部位是井筒。从井筒的结构上看,过去的水井有石井、砖井与土井之别。过去蓟县人的土语把挖井称作“打井”,最简单的是打土井,虽说是土井,也不是完全不用砖石,因为地表土层松软,容易坍塌,所以也要先从地面往下挖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深坑,用块石或砖砌成内径一米多粗(一个人蹲在里边能干活为最小限度),深达硬土层(大约一至二米深)的圆形“井筒”。在圆形井筒四周做个井台,井筒上边还要用四块长方形条石压盖在井筒上,做成正方形的井口。之后在井口上面架好辘轳,由一个人或两个人在砖或块石井筒里,用短柄小镐和铁锨,或刨或挖,继续向下开挖土井筒,土井筒还要比上边的井口再细一点,以防止坍塌。井下的人将挖起的土装进“土蓝”(带提梁的枝条编的小筐)内,井口上的人扭动辘轳头,把“土蓝”提上来,将土运到他处。挖到地下积水地层(沙石土层)后,要改用水桶把水和泥掏到井外。那年代没有水泵,只能把水桶挂在辘轳上,一桶桶的往外淘水。再往下挖一定的深度,认为井底下的积水够用为止,这就是一眼土井。如果挖到岩石层还没见含沙地层,就是选错井位,打“干眼”了。还需重选井位,另挖新井。
石井和砖井则是在整个土井筒的内侧,从上到下都用块石或者砖砌成一道圆筒状的防护墙,既可以防土井筒坍塌,还可以通过石缝和砖缝对井水进行过滤,以减少井水中泥沙的含量。这就要求在开挖土井筒时直径要更大些,同时,还要在井筒的最底下用较厚的带数个小窟窿的木板做“井底”,在木制“井底”上面砌一圈石头或砖。井底下的泉水从木板窟窿里冒出来,井筒外面的泉水从石块和砖缝中流入井内,这样可以更好地防止泥沙混入井里的水中,不像土井的水那样容易变浑。通常井筒的内径越大,水下部分越深,储水量就越大。土井都是一家一户的私井,其中有不少是“苦水井”,虽然储水量小,但成本低廉,适合浇灌菜园子使用。而公共使用的“官井”,都是石井,也是所谓的“甜水井”。其中储水量大的石井,井筒的内径往往都有两三米,水下的深度也有三四米,可供多人不停地用水。
因为石井和砖井都是需要先开挖好土井胎,从井底下往上砌砖或块石的,而且把井筒砌好后还要在其外围回填部分泥土并要夯实。所以,在挖井时就没法使用辘轳了,一般都是在一侧开一个斜坡通道,由通道往上挑运土和泥水。砌井筒时从通道往下运块石或砖及回填的泥土,而且随着井筒的升高,通道也随之被填平。到地面之上做井台和井口时,则是根据井筒内径的大小,灵活掌握了。如果是一米左右的小井筒,做一个方形井口就可以。如果是两三米的大井筒,则要用留有较小“井眼”的大石板盖住井筒。由此可见,没有足够大的院子是无法打成一眼石井或砖井的。
土井筒容易“涮堂”(有水的部位泥土溶化水中,越用越大,最后造成上部井筒坍塌),寿命较短,大约用几十年。砖井筒寿命较长可用一二百年,石井筒本身不糟不烂,不腐不朽,如果不是地层变化,几千年也不至于损坏。如果地层发生变化,地下水干枯,多好的井筒也都成为废井了。
蓟县城里的地势比较高,水位比较深,一般的井都有三四丈深,挖一眼井的成本很高。另外老县城里的地下水脉,因所含矿物质不同而口感不一。所以,老城里的水井既有与现在的自来水(深机井水)甜味相似的真“甜水井”,也有又苦又涩的“苦水井”,还有不甜不苦口味清淡的所谓“甜水井”,以及半甜不苦俗称“半口水”的井。总的看是鼓楼以北以西甜水多,苦水少,鼓楼以南以东甜水少,苦水多。但也有同一条胡同,这边的井水和那边的井水就可能味道不同。
对于普通居民来说,正因为挖一眼水井很不容易,而且挖一眼“甜水井”更不容易,甚至根本不可能做到。并且那年代各家没有下水道,没有水冲厕所和洗澡间,生活用水不多。所以,普通小户人家既没有在自家宅院内打井的能力,也没有每家必备一井的必要。于是,“官井”就这样应运而生了。
据《蓟县志》记载:明朝嘉靖年间,蓟州城里有堂子井(州城内西南部)、秀女井(州城内西部)、石碑井(州城南门外)、燕家上井(州城内东北部)五眼水井。清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在城内西南角楼新开一眼甜水井。清道光年间,南门外石碑井已无存。燕家上井氺味甘冽,称为“上醴泉”,清皇帝谒东陵途径独乐寺行宫时,专饮此井水。到1943年时,全城仅有五眼公用水井,包括钱局子井(原燕家上井)、上井、北大井、北四眼井、侯宅子井。
县志记载的1943年时,城内仅有五眼“官井”,是否准确我不清楚,但我小时候,也就是解放初期的官井比这要多一些。
在1955年之前,老县城里有十四眼官井,这些官井中,有的本是大财主家的私井,土地改革后变成了村里的官井。
西南隅有四眼官井:
在村中塔东胡同与南四眼井胡同交叉路口的东北角处,有一眼大石井,井口处并排铺盖两块大石板,每块石板有一米多宽、三米多长、二三十厘米厚。每块石板上有两个直径四十厘米的窟窿,故称“四眼井”。但平时只用一个井眼,另三个用块石盖着。这种井口比较安全,打水的人不容易掉进井内。
在白塔寺前面西侧的路旁的城墙根下有个“西大井”,这眼井应该就是康熙四十一年在西南转角楼地段新开的那眼井。这眼井的井口是用四块长条石砌成的一米来宽的正方形(方口井)。这样的井口安全性差,尤其是冬季,井台结冰路滑,打水时需要特别小心。
在塔前胡同路北,老宋家(位于南大街与塔前胡同交叉路口西北角,现在的工业局院内)大园子外面也有一眼方口井。
在原星星石胡同北段路东(现在的鑫龙商城内),老麻家院墙外,还有一眼方口井。
这四眼官井,虽然俗称“甜水井”,实际上就是不甜不苦的“淡水井”。
西北隅有四眼官井:在文庙胡同与北四眼井胡同交叉路口东南角处,有一个四眼井,形状与西南隅的四眼井一样。在文庙胡同西口路南的西城根下,药王庙对面,也有一个方口井。在北大街路西的侯家胡同与钱家胡同之间的园子旁,有一个方口井。这三眼水井都是不甜不苦的“淡水井”。在侯宅子院里也有一眼方口井,是半甜不苦的“半口水”。因侯宅子是侯姓人家的旧宅,早已无人居住,宅院荒废,成为官地,这里的水井自然也成了“官井”,由鼓楼附近的居民和商户使用。1955年后侯宅子被建成“官宅”,这眼井又成为“私井”。
东南隅有三眼官井:在猪市东面、龙泉庵西面有一眼方口井;在南城根张家墙外南菜园子处,有一眼方口井;在东南城根老杨家墙外有一眼方口井。这三眼井也都是不甜不苦的“淡水井”。
东北隅有三眼官井:在钱局子处有一眼方口井,原称燕家上井,上醴泉,后称“钱局子井”,是老县城里最好的甜水井,从前“过皇差”时,都要用这里的水供皇帝家人们饮用。在钱局子前边东南方位不远的上庵墙外也有一眼方口井,俗称“上井”;在钱局子的西南方不远处,大蒋家胡同路西也有一眼方口井俗称“北大井”;“上井”和“北大井”虽然距离“钱局子井”不远,但是水的口感却不如“钱局子井”的水甜。
由于城里的地势较高,所有的水井都要使用辘轳“打水”。
此外,在东、西、南城门外的护城河外面,也都有所谓的甜水井,而且由于距护城河较近,水位较高,井上面都没有辘轳。来挑水的人用扁担“拔水”,用小独轮车推水的人用短绳“提水”就可以了。这三眼井不仅是城外三关的村民使用,城里靠近城门的东西大街两侧居民也到城外的井里挑水。尤其是东大街,除去路南猪市东(龙泉庵西墙外)的路旁有一眼“官井”之外,往东就没有“官井”了。东大街的居民,要么到北面的“上井”去挑水,要么到南面的城根下“南菜园井”去挑水,要么到东门外的“东大井”去挑。总之,过去人们用水是很不方便的。
1960年以后,蓟县从唐山电网引来国家的电力,可以用水泵从井里抽水了,1965年初,县人委(政府)开始在自己单位院里安装“自来水”。那时还没有高压水泵,就是在院内打一眼锅锥井,在水井旁边,砌一个简易蓄水池,院内安装一部分水管和几个水龙头,用上了“自来水”。65年底,县里在北仓廒西钻一眼28米深的机井,在北城墙上面修建容量30吨和120吨的“水塔”各一个。那时蓟县城里还没有楼房,北城墙上的水塔高于普通房屋,用电机水泵把井里的水抽到水塔中,利用水流的自然压力,就可以把水输送到城内需要用水的机关、学校等地方去。但是城内的四个村子,由于经济困难,还是要到井里去打水。
到七十年代后,有的村子富裕些了,虽然无力安装自来水管道,也在井边地面上修建个“水楼子”,用电机水泵把水抽到“水楼子”里,社员来挑水时,打开阀门灌满水桶就走,也比从井里“打水”快了许多。
到了八十年代以后,县里修建了自来水厂,老城里农村的各户家里,也都逐渐接通了“自来水”,这些使用几千年的生活设施——水井,才退出人们的生活舞台和视线。
碾子是我们北方特有的粮食加工用具,它既可以用来碾米(南方有的用杵臼捣米),也可以用来轧面。只是用碾子轧面,不如用磨磨面的效率高。
碾子是由碾盘、碾砣子、碾框组成的。碾盘是一块平放的半尺左右厚、直径六至八尺(大小不一)的圆形石板,下面用石头或砖垫起到二尺左右高。碾盘的正中间要凿一个孔,孔里要竖立一根三存粗、三尺高的圆木棍,俗称“碾管芯”,它是控制碾砣子围绕碾盘中心转动的“轴”。“碾管芯”的上半部做“轴”用,要“刨”的细一点,上面涂抹润滑油。碾砣子又称碾磙子,是一个平放在碾盘上的大石头滚子,它类似圆柱体,但不是真正的柱体,而是内侧的直径小于外侧的直径(圆锥体的下部),只有这样才能做圆周运动。碾砣子有大有小,大的约二尺多高(圆柱体的直径)三尺多长(圆柱体的高度),小的一尺半高二尺多长。碾盘的半径要比碾砣子的长度还要多出六七寸,以防止碾盘上的粮食洒落到地下。为了使碾砣子围绕碾盘中心轴转动,需要在两侧(圆柱体的上下底)中心部位镶嵌进外方内有凹坑的铁制“碾脐子”。以便碾框上边的“碾轴”,顶住“碾脐子”,带动碾砣子向前运动。按标准要求,碾框的高度应该在成年人的腰部,这样用起来方便省力。早期的碾框都是用木料做的,是个略大于碾砣子的四方框,水平摆放着,把碾砣子套在木框中。木框是用四根方木用公母榫连接拼装成的,碾砣子的左右两侧木框(内框和外框)要宽大些,上面要挖“母榫”(凿个长方形的空)。碾砣子前后的木框相对窄细些,两端做成“公榫’,前后框插入内外框里后,再用麻绳或者铁丝绑紧。在内框的中间部位,要凿一个能套入“碾管芯”(轴的部位)竖孔,在内框和外框的内侧,与碾砣子上的“碾脐子”相对的部位,要各安装一个“碾轴”。“碾轴”其实就是个带尖的“铁橛子”,插进木框内,外面露出一寸左右,尖端顶在碾脐子的凹坑处。同时在内框的后部和外框的前部(均在插入前后框公母榫的外面多余部分)还要各掏一个横孔,孔里插根三尺长的木棍(俗称碾棍),由两个人推着碾棍在碾道(围绕碾盘转圈的路)上走。这样碾框就带着碾砣子在碾盘上滚动了。把粮食粒放在碾盘上,经碾砣子的反复碾轧,就可以成为米、渣、或者细面了。这项加工米面的劳动,人们俗称“推碾子”。当然,也可把牲畜套拴在前面的碾棍上,缰绳拴在碾框后边,用驴或牛来拉碾子。大碾子(碾砣子大的)推着费劲,但是碾轧效率高。小碾子推着省力,但效率低些。
碾子是利用碾盘与碾砣子之间的碾压力来破碎粮食粒的,这就要求碾盘的水平面和碾砣子的圆柱形面,接触中要严丝合缝,不出空隙。所以,要保持表面的平整光滑,因此都用大青石制作。这种石头质地细腻坚硬,不易磨损,使用年限很长。但是木头做的“碾管芯”和“碾框”互相磨损,容易毁坏,需要定期更新以及随时涂抹润滑油进行保养。
磨也是北方的一种粮食加工用具,磨的功能就是把粮食磨成细面,主要是把小麦、豆子研磨成白面和豆面。过去老百姓贴饼子用的玉米面、小米面、高粱面、白薯干面都比较粗糙,一般都用碾子轧,不用磨研。
磨是由磨盘和磨扇组成的。磨盘一般是木板做的,下面用砖或石头架平。磨盘的半径要比磨扇大一尺左右。磨扇也有大小之别,大磨的磨扇直径三尺左右,七八寸厚,小磨的磨扇二尺多大,三四寸厚。还有家庭单人手摇小磨更小,但不是公用设施。
磨扇分上下两个,下面的磨扇固定在磨盘上,正中心有个二寸大的孔,里面镶嵌进一个圆木轴,俗称“磨脐子”。上面的磨扇正中心有个凹坑,套扣在下面磨扇的木轴上,以保证上面的磨扇围绕中心轴(磨脐子)转动。
磨扇的上下两扇的构造是不同的,下面的磨扇是下方平,上方凸,上面的磨扇却是上方平,下方凹,而且两扇之间凹凸的程度必须一致。上面的磨扇中间凹坑的两侧还有两个二三寸大的窟窿,俗称“磨眼”。从“磨眼”到磨扇外还有许多道弧形的槽沟,下扇的槽沟与上扇的槽沟弧度方向相反。需要加工的麦粒堆放在磨扇上边,磨扇转动时,麦粒从“磨眼”里沿着槽沟往下滑动,同时受到研磨被粉碎。最后滑出磨扇,落到下面的磨盘上。麦粒被研磨一次,俗称“一道”,经过罗筛出细面(头道面)后,把罗上粗糙的渣子放在磨扇上边,再研磨一次,,再过罗筛出细面(二道面);如此反复几次,就把麦子全都磨成麸皮和白面了。开始筛出的面比较白,后几道面越来越黑些。
驱使上面磨扇转动的工具称为“磨棍”,磨棍的粗细要根据磨扇的大小而定,长度以超出磨盘二三尺为宜。上面磨扇两侧各凿一个小石孔,插进小木棒。这两个小木棒既可以做搬动磨扇的手柄,也可以把磨棍拴在小木棒上。公用磨的磨棍都是使用者临时拴上去的,一个人推磨或者用驴拉磨,拴一根磨棍就可以。如果是两个人推磨,也可以拴两根磨棍。磨棍的高度也是到成年人的腰部为宜。
这种加工面粉的磨,老县城人就单称一个“磨”字,还有一种专磨豆浆的磨,称为“水磨”。水磨的磨扇和磨面粉的磨没区别,只是水磨的磨盘外边有一圈突起的“沿”,临近外面的部位有个孔,磨棍上拴一根细绳拖着的用弧形铁片做的“小刮子”,把磨好的豆浆刮孔里,流进磨盘下边的水桶内。
不论加工面粉的“干磨”,还是加工豆浆的“水磨”,都是利用两个磨扇之间的摩擦力来挤压粉碎粮食颗粒的,这就要求两个磨扇表面越粗糙、槽沟的边棱越锋利越好。因此,制作磨盘的石头与碾子不同,磨盘是用质地粗糙的豆渣石制作的。而且因为磨扇里侧的槽沟边棱,使用一段时间后,经磨损变得光滑了,槽沟也变浅了。摩擦力变小了,磨面的效率就低了。所以,还需要定期对槽沟重新触凿,俗称“触磨”。几次“触凿”后,磨盘就作废,需要更换新的了。
另外,不论是磨还是碾子,都是既可用人推,也可用牲畜拉。但用牲畜时,都要带上“捂眼”,过去有麦秸秆编成的专用“捂眼”。但多数人家都是用破布单子挂在驴的脸部遮挡驴眼睛。据说如果不给牲畜捂上眼睛,牠们就会因总在一个地方转圈子而“迷昏”。也不知这个说法是否有科学道理,反正从实践上看,当“捂眼”松开,驴眼见到光线时,发现拴在碾子或磨的旁边,驴就真的停下不走了。只有给驴遮挡好眼睛,使牠“不明真相”以后才“继续前进”。
由于碾子、磨的主体部件都是在山上由石匠打凿出来的,买来后有木匠配合安装就可以了,虽然它们的占地面积比水井的井台还要大,但是要比打一眼水井容易的多。所以,老县城里的碾子也比“官井”多,差不多每一两个胡同就有个碾子。如西南隅塔东胡同与南四眼井胡同交汇路口处,有一个碾子。以此为中心向周围看,在它的东南面,林家胡同南段路西,有一个碾子。在它的西南面,塔前胡同西段路北也有一个碾子,在它的西北面,対庙胡同西段马道处也有一个碾子。它的东北面,星星石胡同北段还有一个碾子。因为过去小麦少,老百姓吃白面不多,磨的用途也比碾子小,所以“官磨”比较少,只在少量的公共碾棚里才既有碾子也有磨,而多数碾子都是露天的。由于公用的碾子比较多,普通的老百姓个人家庭都没有碾子,由于磨的成本比碾子低,有的人家就自己安装一盘磨,既可自家使用,也可以借给别人家使用。在1955年以前,老县城里“私磨”的数量要比“私碾子”多一些。
过去“官井”、“官碾子”和“官磨”的保养和维修费用,是由使用者自愿捐献加摊派的,每到需要维修的时候,就有几个热心公共事业的人,到各家各户去“賗钱”,俗称“井绳钱”和“碾框钱”。富裕的人家多交点给几块钱,困难的人家少给点交几毛钱,当然特困难的也可以不给。钱收够了,他们就负责操办维修事宜。
1961年集体食堂解散后,县办工业有了一定发展,水井上的辘轳芯子由木棍变成了三寸粗的空心铁管子,辘轳头也变成铁皮焊接的,辘轳头与辘轳芯子还安装了滚珠轴承,井绳变成钢丝绳。这样的辘轳用起来省力多了。同时,碾子的木框和木头“碾管芯”,也被钢铁制品代替了。“碾管芯”都是铁管做的,有的还在碾管芯上面安装了轴承。碾框是用铁管或三角铁制成的,用穿钉和铁销子固定,不必再用麻绳绑紧的方法了。有的工厂需要大量碾压原料时,发明了“电碾子”。就是在“碾管芯”和碾框之间,安装上类似自行车“飞轮”的设备,使用电机带动“碾管芯”旋转,扭动“碾砣子”在碾盘上滚动,比用驴拉碾子的速度快多了。不过很快,国家就出产了“小钢磨”,“电碾子”如同昙花一现,很快就消失了。公家单位的粮食加工,全部用“小钢磨”了。在农村确是现代化机器与原始碾子、磨并存。
“小钢磨”代替“石碾子”和“石磨”,是一个较长的过程,这是因为用机器加工粮食需要花钱。六七十年代农村收入不高,不是所有的村子都开办“米面加工厂”,不可能免费为社员加工粮食。而且那年代,生产队里有驴有牛,在农闲季节,可以免费轮流为社员拉碾子、拉磨使用。另外,农活不忙时,社员自家人推碾子、推磨也不算什么累活。所以,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蓟县的县城里,是现代化的小钢磨与传统的石碾子石磨并存的时期。直到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以后,城里人开始打工做买卖,家里有钱了,而且生产队的牲畜也没有了,大家就不再费力去使用碾子和磨了。这样,过去人们使用几千年的新石器工具,也就从老县城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