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泣语一路歌
作者:王贞一 | 分类:历史 | 字数:4.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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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郑州界
柳伯懿和弟弟奉父亲之命来荥阳贩粮,兄弟二人在兽医馆医治马匹时,恰巧遇上了另一伙神秘的黑衣人。
柳伯懿打量着黑衣人的首领,见他身材高挑,不苟言笑,冷峻的面容上透着些许阴寒之气。
言语间柳兄弟俩猛然想起了寺庙求雨的经历,面前的这个黑衣人,不就是那个善打暗器的高手吗?
见对方没有认出自己,柳伯懿连忙示意弟弟将斗笠压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黑衣人将一匹高头大马牵到了老兽医面前,乍一看此马身形健硕,四蹄钉铁,背套镶嵌着珠宝的马鞍,脖前、臀上还挂着价值不菲的云球和攀胸,就连鬃毛也被精心搭理,梳编成了造型精美的三花。
此马通体雪白,是一匹少见的的卢种。
的卢马摇首踏蹄,姿态尊贵,但仔细一瞧又不难发现,此马精神不振,每每垂首时,都有悲鸣声从嘴中传来。
在场众人见此情景无不称奇,老医馆一生行医数十载,见过珍奇马匹无数,却还从没见过如此怪异的症状。
老医馆左右检查却不见异常,的卢马浑身上下并无伤口,可状态却表现得很萎靡,摸其静脉,只感觉气虚紊乱,四肢微微颤抖。
“怪哉,怪哉啊。”老医馆连连感叹,病不知起源,自然是束手无策。
“哼!”黑衣人说道:
“治不好我家大爷的宝马,你这兽医馆也不用在开下去了!”
说罢,他招呼一声,十几条壮汉一拥而上,就要动手施暴。
柳俊生见状不仅虎目圆睁,他伸手摸向腰间的短刀,作势要打抱不平。
“且慢!”有人喊了一声,只见柳伯懿迈步走到黑衣人面前,抱拳施礼,不疾不徐地说道:
“小可不才,或许可以治这的卢马的怪病。”
“别多管闲事!”黑衣人看了看柳伯懿,见他一身黑衣罩体,头戴斗笠遮脸,便冷冰冰地说。
“呵呵,天下人管天下事,如若在下医不好马病,你们再动手拆馆不迟。”柳伯懿一笑,不卑不亢地回答。
黑衣人不再争辩,柳伯懿来到的卢马前上下打量,不住地赞叹宝马英姿,他原地转了三圈,姿态故作高深,实则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走了几个来回,柳伯懿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他目光先是落在了珠光宝气的马鞍上,随后又顺着三花鬃毛上移,在缰绳上片刻停留,最后眼神下潜,一路辗转,随即停留在了的卢马的脸上。
宝马眼神有些惶恐,微微泛着血丝,火把光亮一闪,的卢马眼中似有莹光晃动。
柳伯懿见状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查看,用手轻轻抚摸,顿感一股湿润,送到鼻前嗅闻,竟有淡淡的咸气。
是眼泪。
“如何啊,看出来什么没有啊?”在一侧旁观的黑衣人有些不耐烦,话里话外带着嘲讽的意味。
柳伯懿并没有理会,而是一把拉住的卢马的络头,然后他身体下蹲,抬头向上看去。
这个怪异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感到有些别扭,柳俊生不解地看着哥哥,看不出他是要搞什么名堂。
以下视上的角度,恰恰看到的是的卢马的下巴和鼻孔,尽管光线不足,柳伯懿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我看你也是个蒙事儿的!”黑衣人彻底失去了耐心,伸手就要拽柳伯懿的衣襟。
“慢着。”柳伯懿说了一声,随后起身对老医馆说道:
“老人家,你这有镊子吗,可否借我一用。”
老医馆连忙去取,片刻后柳伯懿接过镊子,然后将它小心翼翼地伸进了的卢马的鼻孔里,这马极通人性,似乎知道有人在帮它治伤,竟然不躲不闪。
只轻轻一夹,那的卢马便浑身一颤,柳伯懿掂量着手感,猛地往回抽拽,镊子上赫然多出了一根长长的干辣椒。
众人哗然,的卢马如释重负,顿时精神抖擞,昂首蹬蹄,嘶鸣不止。
柳伯懿拍了拍手,得意地一笑,指着干辣椒说道:
“这位大爷,的卢马没有得病,而是你家主子得罪了人,这干辣椒被塞进鼻孔里谁也受不了啊?”
黑衣人哑口无言,只丢下一锭银子便灰溜溜地离开了兽医馆。
柳俊生对哥哥连竖大拇指,柳伯懿却连称侥幸,说要不是看到那的卢马的眼泪,自己也不会想到去查看马的鼻孔。
柳伯懿并没有把替老医馆解燃眉之急这件事放在心上,可刚才那黑衣人的冷酷目光却一直让自己念念不忘,他隐约感觉这次荥阳之行不会一帆风顺。
离开兽医馆后,柳伯懿和柳俊生开始大肆在夜市中采购米面油粮,天色破晓之时车马满载,便蓄势待发启程返回开封。
天过五更,金鸡三唱,柳家的车马队迎着朝阳踏上了返乡的归途,柳伯懿一马当先在队伍的最前面开路,心中盘算着两百余里的路程并不算太远,今夜便可向父亲交差。
黎明的曙光还没有抹去黑夜残留下的阴霾,一大片波状云却从云层中挣脱而出,不偏不倚地挡住了太阳的光环。
日出时分,柳家车马已经拉着粮草辎重行走了几十里,兄弟二人感觉肚腹饥饿,这才想起一夜水米未粘牙,柳伯懿便让家丁原地休息,吃些窝头充饥。
柳俊生坐在一块石头上小憩,可不一会儿的功夫,他突然感到裤子上传来一股潮湿感,柳俊生连忙起身查看,却发现石头上铺着有一层水渍。
柳俊生自嘲地笑了一下,正准备找一处干涸的地方重新落座,却突然听到哥哥说道:
“二弟快擦擦吧,那是入夜前凝结的霜,每块石头上都有的。”
柳俊生闻听后仔细一看,只见周围大大小小的石头上果然都有一小滩融化的霜水,不禁感到好奇,问柳伯懿说:
“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你有所不知,荥阳的气候我了如指掌,可今年却有些反常啊,往年十月底,秋雨还没来,霜也不会这么早就融化,可今年的节气似乎提前了,月初的时候我就发现,每当天光微亮时,营中的石头上和树枝上的霜早就已经融化成水了,这意味着今年的秋雨时节已经来喽,可惜时机太晚,否则肯定会对河南的旱情有帮助。”柳伯懿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哦,大哥你还真是细心啊。”柳俊生情不自禁地赞叹说。
“呵呵,细心说不上,不过咱们要加快步伐了,如果半路降雨的话,咱们这些粮食可就要遭殃了。”柳伯懿又说道。
“大哥所言极是,那我们快走。”柳俊生一抹嘴站了起来,招呼家丁继续赶路。
正午时分,柳家车马驶出了郑州府地界,天空中阴云不散,隐隐隆隆作响,余音在群山中环绕,吵得柳伯懿心烦意乱。
见天象奇特,柳伯懿心中忐忑不安,暗想难道真是天意?此地无遮无挡,倘若大雨倾盆运粮一事可就前功尽弃了啊。
“咚...”群山中传来一声闷响,好似地动山摇,那响声疑似惊雷,柳伯懿心急如焚,向家丁挥手示意快快躲进树林,用枝叶避雨,尽量减少损失。
“咚...”响声再次传来,柳伯懿拨转马头左右环顾,阴云下只见巍巍山峨似乎变得混沌肃杀,元气未分,浊不升清不降,宛若空虚一般。
“哥,没下雨啊,你是不是听错了?”柳俊生凑了过来,说道。
话音未落,忽然前方的山脚下闪出了几十号人拦住去路,柳伯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方才听到的响声并不是雷声,而是信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