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院里的草木枯萎，一株娇艳的红梅凌寒独放，没过多久，天空中悠悠飘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林飞燕到林澈府上做客，在院中欢快堆起一个雪人，身上一袭朱红色冬裙沾染上点点雪花，灵动明艳的身影轻盈飘舞，美的堪比红梅傲雪。

林景晖路过院子瞧见了，随手抄起一个雪球丢过去，忽然袭击打在林飞燕衣裙上，绽开一大片雪花，林飞燕转过身嗔怒的瞪起美目，道：

“三小子又是你！”

“哈哈哈！”

“笑什么笑，看招。”

“哈哈，臭丫头，你来追我啊，若是打得到我，以后见面都管你叫姐姐！”

林飞燕抓起地上白雪团成雪球，欢快的追着林景晖打过去，林景晖身上石青色锦袍落满雪花抱头乱窜，二人在院中追逐打闹。

不知何时，林立一个雪球丢过去，擦着林景晖背上四散开来，林景晖回头一嗓子大喊：

“林立！你连少爷我都打，眼睛长屁股上去了，还是臭丫头给了你什么好处？”

林立大惊失色忙不迭地连声解释道：

“对不起少爷，小的一时失手。”

“少废话，失手是吧，那就帮忙一起对付臭丫头。”

“少爷，这不太好吧？”

林立呆站着继续犹豫，无奈的看着他二人在雪中打闹，李敬芳带着张恒走进院中，林景晖无意间瞥见，眼中坏笑，一把将手中雪球向李敬芳身上抛过去，张恒抬手去挡，李敬芳轻快闪身，雪球擦肩而过。

林飞燕轻快的奔到李敬芳身边，温柔的抚去李敬芳肩上落的雪花，紧了紧李敬芳衣袍领口，关切的道：

“敬芳，你们怎么来了，院子里冷，你快回去。”

“没关系，不冷。”

李敬芳轻声回应，林飞燕转头看向张恒，娇斥道：

“张恒，别傻站着，保护敬芳，小心景晖再偷袭。”

张恒探头看看林景晖，随手团起一个雪球握在手中笑道：

“三公子，你再敢偷袭，我们就一起对付你。”

林景晖不服气的挺直腰杆儿斗志昂扬，团好手中雪兴冲冲的喊道：

“我说臭丫头，你瞎操的什么闲心，他是什么人，用得着别人保护？你可是我姐，这么护着他，过分了啊。”

“那又怎样。”

林飞燕手中雪球循声林朝景晖身上抛过去，林景晖来不及反应连连闪躲，林立手中雪球方才扔过去，又被张恒抛出的雪球撞碎在地，一时间雪球横飞一片混战，几人追逐嬉闹。

李敬芳伫立一旁浅笑摇头，身上单薄的锦袍沉稳周正，一阵凉风吹起衣襟袍角瑟瑟飘舞，湿寒之气呼进身体，胸口隐隐闷痛，转过身掩口轻咳几声，平复心肺喘息，单薄的身影投在雪地上，双眸温润平静，刀光剑影里磨出的戾气此刻沉淀的一干二净。

林景晖实在抵不过林飞燕攻击，匆忙几步跑到李敬芳身旁躲起来，一脸坏笑的大声嚷嚷道：

“臭丫头，你来打我啊，只要你下得了手，伤及无辜我可不管哦。”

林飞燕手中雪球迟疑片刻，林景晖趁势从李敬芳身后探出身子，猛然将手中雪球扔出打在林飞燕身上，莹白的雪花在朱红色衣裙上散开，星星点点雪花溅在发髻上，娇美动人。

“三小子，你个坏家伙，放开敬芳，有能耐你别躲！”

林景晖兴冲冲的挑衅，拉着李敬芳左右闪躲，李敬芳唇边勾起一丝浅笑，随手一挥，一个结实的雪球打在林景晖身上，雪粒子四散开来，林景晖诧异的瞪着李敬芳，随手拍落身上的雪花。

“李敬芳，我去你大爷我的，你还玩儿这个？”

“谁规定我不能玩儿这个了。”

李敬芳不以为然的浅笑，林景晖一时哑然，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敬芳手中雪球，匆忙逃跑避之不及；林澈悠闲的从回廊上走进院中，忽然被雪球“啪”的一声打在藏蓝色衣袍上，缓缓停下脚步饶有兴致的看着院中几人，沉声道：

“景晖，你个兔崽子，连为父都打？”

“呦，老头子，别总把坏事全往我头上算，你别冤枉高人，看清楚，是你那个翩翩君子的李大爷干的好事！”

林景晖幸灾乐祸的“告状”，李敬芳放下手中雪球，不好意思的走过去林澈身边低头轻声说道：

“先生，真对不住，的确是我不小心…”

林澈抬眼扫视院中几人，神色温和的轻叹一声：

“全是顽皮的家伙。”

林景晖撇嘴做个鬼脸，懒得搭理，继续弯下腰在地上团雪球，林澈回头看向李敬芳，凝眉说道：

“飞燕在厨房里熬好了药去找你，结果你们却在这儿玩的起兴，院子里冷，回去把药喝了。”

“是，先生。”

李敬芳跟着林澈走上回廊，林飞燕远远的看见李恺捧着药碗迎面走过来，放下手中雪球轻快的奔上回廊，端起李恺手中药碗递给李敬芳。

“敬芳，我差点忘了，正好李恺把药送来了，快喝了吧。”

“谢谢。”

李敬芳双手接过药碗，看着碗里褐色的汤药氤氲出浓郁热气，微微皱起眉头，捧到嘴边一饮而尽，林飞燕机灵的看着李恺，伶俐的笑道：

“李恺，我今天把素婠一起带来了，她在前院花厅等你，你忙完快点过去，她可是我娘的贴身婢女，清秀温柔人又聪明，你小子好好把握机会哦。”

“好的，好的，多谢飞燕小姐。”

李恺收回李敬芳手上的空药碗，脸红的像个大姑娘，转身匆忙跑上回廊，林景晖在院中兴奋的扔起雪球，热情高涨的呼喊：

“老头子走了，我们接着玩儿，继续！”

前院厢房里，炉火摇曳着微光，空气温暖舒适，一位衣着华贵、仪态优雅娴静的老妇人端坐在茶桌前，手中捧着茶盏静静品茗，眸中神色通透如水，气质如兰的柔声问道：

“你倒是与老身说说，怎么有空同他们一起回来晋阳，可是奉旨行事？”

张恒恭敬的坐在老妇人对面，小心翼翼的低声回话。

“奶奶明鉴，孙儿的确奉旨，但也奉心。”

“说清楚。”

老妇人平静的瞥过张恒一眼，风韵犹存的容颜娴静端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张恒暗自思量，谨慎的回应。

“孙儿在林大人与李将军属下供职，敬重林大人忠君爱民仕途干净，更钦佩李将军为人正直，英雄气概；林大人是立储之争的众矢之的，李将军重伤在身，此次离朝无数势力盯着，孙儿身份特殊，借着奉旨行事，其他势力必不敢轻易下手。”

“他们可否知道你身份？”

“不知”

老妇人斟酌片刻，沉声继续追问道：

“李恺又是谁的暗探？”

“不，奶奶，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对孙儿说过，曾经以暗器冒犯过李将军，但李将军始终待他如兄弟，他念及兄弟情义借口说亲一起跟过来的。”

“你的使命你最清楚，你该效忠于谁？”

“奶奶，孙儿很清楚，但是对于林大人和李将军，不该说的我一字也不会向陛下提起。”

“你知道就好，记住，无论隐卫生存如何困难，好男儿立于天地之间，行为手段绝不能泯了良心。”

“是，奶奶，孙儿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