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苏云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却被当头泼一盆冷水。

“娘娘您别急，当务之急，要搞清楚人在哪里对吧。”

“对对对。”

“我来想办法，娘娘您安心待在这里，很有可能十八皇子还会再来的。”

“好。”苏云想了想此话很在理，“今日之事，你千万要保密，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

“我会的，娘娘放心。”

苏云垂下眼皮，问道：“你下次见到陆孟寅时，可否给我带个话？”

“什么话，您说。”

“就说，我识得你是故人。”

“太后娘娘识得我是故人。”司蔷重复对方的意思，心想其实自己与娘娘并非故人，师父师伯才是，或许娘娘是要告诉安王她认得师父师叔，他们很厉害，不好惹，要他好生照顾小皇子？

“对的。”

“还有吗？”

“只这句，其他的一概不用讲。跟他讲之时，万不可被第三者听了去。”

“好，记住了。”

“我还要拜托你件事。”

“娘娘您客气了，尽管吩咐就是。”

“以后外边有风吹草动，辛苦说与我听听，特别是关于太后、陛下、清晏公主和安王的。”

司蔷连连答应，感觉今日收获颇丰。

***

入夜，春燕在灯下绣手帕，司蔷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穿针引线，感叹真是心灵手巧的姑娘，这种女红，自己是学不会的，想来惭愧。

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是吴芳来找，说是有个重要任务要她去办。

来到膳房，吴芳递给她一个食盒，吩咐送到景阳宫，让一名小太监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司蔷提着食盒，跟在小太监后面，穿过花园，一路向南，来到一座庭院，高门大户，一看就很气派，进了里面，不如其他宫别致，装饰古朴，显得庄严。

来到一座楼阁前，门口公公向里面小心地禀告：“王爷，您的宵夜到了。”

“进。”没有感情的声音，就知是陆孟寅。

司蔷想起来，陛下吩咐膳房每日给这位王爷做宵夜说是送到府上，以为是王府，没想成这个王爷还住宫里，不是说宫里只有陛下一个男人吗，看来这位王爷深得陛下信任啊，正走神之际，公公将门打开，让给她进去。

屋子很亮堂，陆孟寅正在灯下看书，她将食盒放在桌上，说道：“王爷，您是现在吃，还是等会儿？”

“现在。”陆孟寅向来惜字如金。

司蔷把食盒打开，是一碗红豆汤，冰镇的，把红豆汤放到桌上摆放好碗筷。

吃红豆汤还用筷子，奇葩。

“王爷，您慢用。”司蔷行了礼，只想赶紧溜走。

“留下。”陆孟寅放下书本，向桌子走来。

真是不想什么来什么，谁叫人家是王爷，只能乖乖回答“是。”

陆孟寅坐下，开始慢条斯理吃红豆汤。

拜托，这是冰镇的，根本不烫，您能不能吃快一点。

司蔷汗颜，无聊地站在一旁，打量屋子，全都是书，大部分是兵书，还有典狱方志之类的。看了一圈，甚至无趣。

她将他打量两眼，想起苏云吩咐的事情，笑道：“王爷，能不能问您个事？”

“不能。”陆孟寅一口回绝，

不让问，偏要问。她完全不在意，继续道：“我能去地牢看看吗？”

“不能。”

拒绝的如此干脆，看来要使出杀手锏了。尽管有上次惊险的遭遇，仍挡不住她去地牢的决心。她咬咬牙，说道：“王爷，我想坦白。朝阳宫的火是我放的，您把我抓去地牢吧。”

“是吗？”陆孟寅放下筷子。

“是的。我自首，您把我关进地牢吧，我甘愿受罚。”

陆孟寅掏出手绢，擦了擦嘴唇，正声道：“朝阳宫修缮费用十万两，本王明天就向陛下禀报，银子从你月钱里扣。”

“十万两？”

“正是。”

“不……不是我放的，我开玩笑的而已，开玩笑，呵呵。”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陆孟寅拿起筷子，夹起一颗红豆。

“知道了。”万一真要赔偿，岂不是下下下十辈子都在宫里做牛做马还债，想想都可怕。有点想打他，但必须忍住。不对哦，打了他，说不定可以进地牢，如此想着，她快速伸手去抢完，本想着趁他不备，一举得手，没料到刚伸出手，就被对方抓住了手腕。她又伸出另一只手，又被对方用筷子夹住。

完全不是对手啊。

“疼疼疼，我错了，王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司蔷蹙眉求饶。

陆孟寅放开双手，“想吃，问本王要便是，何必动手。”

打不过，实在太气人。早知如此，就应该往碗里放些毒药，毒死了。对了，是个好办法，明天，一定。

司蔷揉揉手腕，笑道：“跟王爷开个玩笑，王爷您吃。”

陆孟寅把方才筷子放到一旁，“拿双筷子来。”

明明还是干净的，换什么换，矫情。不过只是想想，司蔷仍是乖乖从食盒里拿出一双干净筷子，递给他。

得了新筷子，陆孟寅又开始慢条斯理，一颗一颗吃红豆。

司蔷看着都困了，“王爷，我能坐下吗？”

“坐。”陆孟寅头也不抬。

他优哉游哉地吃着，细嚼慢咽，看起来面无表情，但相比于冷酷阴鸷的神情，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平和了，可以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司蔷打了个哈欠，看看四下无人，心想或许现在是个好时机，认真道：“王爷，跟您说个事？”

“困了就睡。”

“不是，是另外的事。”司蔷紧张兮兮看看门外，确定门外没人，把椅子往他身旁挪了挪。

看她神秘兮兮的模样，陆孟寅倒是好奇到底是何事，于是放下筷子用手绢了擦擦嘴唇，双手分开放在桌上，一贯的严肃。

司蔷凑到他耳边，双手放在嘴巴两旁虚捂着，生怕被人听了去，压低声音，“苏太后娘娘让我给您带句话。

陆孟寅脸色一变，又听到她讲道：“她说识得我是故人。”

“她还说了什么？”陆孟寅声音很平静，但可以觉察到细微的涟漪。

“没有了。只这一句。”

“她是不是说你很像一个人？”陆孟寅断言。

司蔷瞪大了眼睛，只差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幸而忍住了，慌忙掩饰道：“再多的我是不会说的。”

看她惊愕的神情，陆孟寅已了然于心，自己倒杯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