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轧钢厂的播音部、回收部、维修部开始陆陆续续放假。

这一天，秦淮茹没有回村，而是再次去到朝阳菜市场买东西。

星期五。

轧钢厂一半以上的部门已经放假，只有少部分特殊部门仍旧在运转。

下午。

秦河如被叫到办公室去。

别误会，不是他犯了什么事，而是发工资的日子到了。

本来，应该是下个星期才发的，不过那时候大家都在家里过年，考虑到种种情况，因而会在放假之前发。

进去王富贵办公室后，秦河如便见到了好几人。

除了王富贵与张副科长他认识之外，其余几人他都不认识。

“抱歉，大家，有点事耽误了。”秦河如礼貌性的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没有，你来得正好。”王富贵笑道。

其余几人跟着附和。

“对，我们也才刚刚到呢。”

“秦副科长，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要不是太忙抽不开身，也许我们早就认识了。”

面对众人的示好，秦河如没有托大，一一回应。

见差不多了，王富贵才说出叫他们来的目的。

“还是和以前一样，叫你们过来是让你们领自己组的工资过去发放。”

随后，他从地上的几个大袋子里拿出一个大袋子给了身前一人。

其余几人，亦是如此。

秦河如接过大袋子，学其他人一样坐在位置上。

只见其他几人，包括张副科长，都无比熟练的拆开信封，往里面增添一些东西进去。

见此，秦河如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采购科的工资没有与其他部门一起发放，原因就在这里。

因为有奖赏。

像是车间，食堂等部门的人，几乎不太可能说每月都能得到奖励。

只有像采购科这种特殊部门，才会存在这种情况。

由于每个月发放给每个人的东西都不一样，所以厂里直接批准采购科的工资由采购科领导自行发放。

当然，工资大差不差，唯有票有悬殊。

除了硬性规定的票之外，采购科的人想要多获得一些票，就要看组长的心情好不好。

一般来说，各位科长都是看能力，以及对职工的印象来发放的。

而这两项重要指标，对于已经当了很久的副科长来说，早以了然于心，做起来轻车熟路。

唯独秦河如这个刚刚晋升的副科长，看起来有些笨。

三组里的人他已经全部认识，可要说印象，那就说不出来了。

倘若不见面的话，他只记得陈建强，二麻子等人的名字。

故而，他发放票，完全是根据能力来发放的。这就使得他才做到一半时，别人都做好了。

那些副科长们也没有打扰，纷纷小声讨论。

秦河如在看到一封写着陈建强的名字时，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接着，他若无其事的往里面增添了几张票，又轻飘飘的放在一旁。

也不知过去多久，他才全部弄完。

呼，累死了。

以前他的梦想，是数钱数到手抽筋，然而真到了这么一天时，他又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并不好。

张副科长打趣道：“这下还认为做副科长是一件轻松的事不？”

秦河如摇了摇头。

张副科长见他如此，安慰道：“没事，等你以后熟悉了三组之后，速度就能快上去，万事开头难嘛。”

大家都做好了，王富贵才再次说话。

“这一年辛苦大家了，我代厂里领导向大家说一声谢谢。”

几人连忙表示不辛苦。

客套完了，王富贵才说起正事。

“采购科一二组和五六组上完今天的班就可以休假了，三四组明天才放。”

“记得啊，明天还要来上班的。”

这话明显是对秦河如说的。

秦河如赶忙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而后，王富贵看向其他几人。

“你们几个，明天也要来一趟。”

几人嘿嘿一笑。

“知道，科长。”

“我早上就来，正好再蹭一顿饭。”

“你这家伙还缺那一顿饭吗？”

几人心知肚明，明天来，是要分好处了。

提到这个，大家就精神多了。

王富贵没有明说，转身从桌子上拿出一沓信封，交到每个人手上。

“这是你们的工资，数一下看对不对。”

秦河如看了看自己的信封，又瞅了瞅其他人的信封，很明显，他的要稍微薄一些。

许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王富贵漫不经心的说道：“厂里将朱老二开除，给了他一些补偿。”

闻言，秦河如明白了。

大抵是提前把朱老二那份给了，所以他的就少了。

“不过明天的东西，大家都是一样的。”

王富贵拍了拍秦河如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来年说不定你的比他们的还多。”

“科长，我会努力的。”秦河如保证道。

他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

厂里这个月能以副科长身份给他发放工资他就已经很满意了，又怎么会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去妄想更多的东西呢。

虽说他没有拆开信封看，可是和三组里那些一级科员的信封对比，他的又明显要厚了一点。

这种情况，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个回答，令王富贵满意无比，眼中的赞赏流露于表面。

“好了，那没什么事的话早点回去，把工人们的工资发了，别让他们等太久。”

提醒一句，王富贵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大家客套完后，才离去。

“等下回到组里，先将手里的活放一放，把工资发了再说。”

似乎是怕秦河如作出不理智的举动，张副科长不经意的说出这句话。

秦河如点头应是。

过后，他疑惑的问道：“张哥，科长好像没说我们什么时候放假哎。”

张哥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明天之后就放了啊。”

“和员工一样？”秦河如略微惊讶。

“当然了，难不成你以为是下星期放？”张哥暼了他一眼。

秦河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之前还真的以为就是下星期才放。”

去年的时候，他就是见王富贵比其他人晚放假的，是以他一直以为干部们都会比员工晚。

张副科长没好气的说道。

“咱们只是基层干部，晚放的是中高层干部。”

“你想晚放还没有那个资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