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不上班，休息的缘故，秦河如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差不多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

睁开眼的一刹那，秦河如就看见了面前的一个小人，正用自己的小手扒拉手中的东西。

“小当？”

小当抬头一看，糯糯的笑着：“舅舅，你醒了呀。”

说着她便扑了过来。

秦河如把她抱坐在床上。

“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呀。”他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

“你哥哥呢。”

“在外面玩呢。”小当指着外面说道。

“那你不去和他玩吗？”

“哥哥不带我。”小当委屈巴巴的。

以前都带她玩的，现在却不带了。

“没事，等下舅舅带你去玩。”

“好耶。”

“那小当听话，先出去，等舅舅起来就带你出去玩。”

小当马上从床上跳下去，噔噔噔的跑出去。

秦河如起来穿衣，坐在床边缓了一下，然后打水洗漱。

旁边的房间门是打开的，他一眼就看见了里面坐着一些人，有自己爸妈，还有几个大院的。

“小河，起来了啊？”

“是啊。”秦河如不知道要叫对方什么，想了想，索性不叫了。

要是旁人睡到这时候才醒，少不得要被说上两句。然而这个人换成秦河如之后，人们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大家反而很体谅，认为他是上班太累了，多休息休息有好处。

房间里时不时传来夸赞他的话语，就是没有诋毁、说教的。

说着说着，画风又变了，变成谈对象。

这搞得秦河如在门边踌躇了许久，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好在已经快到中午了，里面的人没聊多久就散去了。

人散去后，他才去到自己父母房间。

此时的秦母已经在烧火做饭了。

饭一早就做好了，是菜没做。

“舅舅。”

小当这个粘人鬼又来了。

秦河如只觉得有点好笑，把她抱起来坐着，同时给了她一块糖果。

棒梗那边抱着自己烤好的土豆啃，生怕秦河如会真的不让他吃。

“在多睡一会儿嘛，咋不直接睡到明天上班嘞？”

别人不说，不代表秦父不说。

作为一个经常五六点起床的人，他不能明白要咋样才能一觉睡到十点去。

这在他看来，是懒惰的行为。

他可不想自己儿子变懒。

“太累了就多睡了一会儿，再说了，今天又不上班，我上班的时候起得也很早的好不。”秦河如有气无力的说着。

有时候你会发现一种很奇怪的现象。

躺在床上的时候会觉得很困，想睡觉不想动弹。可是睡醒来，又会发现全身无力，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按理说睡足够的时间之后，应该是精神充沛才对。

太奇怪了。

秦父随口说了两句过后就没说什么了。

毕竟儿子比他还优秀，懂得肯定比他多。他之所以说上两句，只是怕得意忘形罢了。

吃过饭，秦河如在位置上慵懒的坐着。

“我出去一趟。”

“出去弄啥？”

“去串一下门。”

秦河如没有明说。

秦父秦母对此是举双手赞成。

比起在家躺一整天，串门算是相当不错的了。多走一些门，就能多一些认识的人，将来遇上事了不至于没人帮。

秦淮茹亦是这个看法。

她收拾着家里的被褥、衣服、鞋子之类的，准备拿去洗。

“舅舅，我也要去。”小当抱着秦河如的腿。

刚刚他说的，她可还记得呢。

“去什么去？给我在家呆着。”秦淮茹自然不能放她去捣乱。

小当瘪嘴。

“乖乖的，等舅舅回来就带你出去玩。”秦河如安慰一句。

他全然忘记自己起床时说过要带对方出去玩的。可能就算他想起来了，也会这样说。

小孩子，不就是用来哄骗的嘛。

摸了摸小当的小脑袋，又给了她一颗糖果过后，他才晃晃悠悠的出门。

张主任家他知道，就在南铜锣巷。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往那边赶，而是在南铜锣巷边上转悠。

感觉时间差不多后，他才从一个无人的地方出来。

手中多出了一只母鸡，一盒饼干，还有一块方糖。

饼干和方糖是别人送给他的，正好拿来当做礼送出去，母鸡则是他农场里。

换句话说，他送的礼，一分钱没花。

确认送的东西没问题后，秦河如才朝着张主任家而去。

在外面逗留游玩，是他有自己的考量。

他从家出来的时候，手中什么东西也没有。虽然说张主任不太可能会主动去大院里说，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将这个时间留出来了，将来即便问起，也可以说是去菜市场或者百货商店买的。

再者，他出门那会儿正好是吃饭时间，万一去了别人正好在吃饭呢？

张主任家和他住的地方，是差不多的，同样是住在一个四合院里。

南铜锣巷这边，高层楼或者独门独户的院子比较少，四合院多一些。

第230章 我不收礼，你就不送了？

除非是家本来就是这儿的，不然大多都住四合院。

到了目的地，秦河如看了四周一眼，才走进去。

院子里的人见到有陌生人进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往他身上看去。

没有人最先说话。

秦河如往人扎堆的地方走过去，靠前后对着一位看起来比较和善的大爷说道：“大爷，请问一下张主任家是住在这里吗？”

“张主任？你找张主任做啥？”大爷反问。

从他的话语中，秦河如就知道自己没走错。

“我找她有点事。”

“有事？”大爷摇了摇头：“小伙子，你还是回去吧，张主任是不会收你的礼的。”

显然，他将秦河如当做上门求人办事的人了。

这种人他见多了。

他敢帮忙拒绝，是因为他知道张主任最讨厌这套。

前几天有人提着一堆礼进来，人张主任看都没看一眼，就让对方提着东西走。

这种事发生的不是一次两次了。

正是张主任这种清廉的作风，才让大家伙爱戴她的。

额……

被人直接拒绝，秦河如有点呆愣，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人都没见到，就要被人赶走了？

就在他愣神之际，旁边人同样挥手示意他走。

“小伙子快走吧，张主任是出了名的讨厌受贿，你这样做，不是让她犯错误嘛。”

“得亏她住在里面，没在咱们前院，不然现在得拉着你教育了。”

“搞不懂你们这种人，就是有你们存在，才害得我们想找人办事的时候不得不送礼。”

“坚决抵制不良风气。”

卧槽！

秦河如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思想教育，是不是有点高了？

随之他就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以及大家为什么要敢他走了。

他和张主任，虽然同样是行政单位体系的，但是两人有天差地别的区别。

他是国营企业的行政人员，而张主任，却是体系中的人。两人之间完全不一样。

他收礼没事，张主任收礼，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想通后，他笑着解释：“大爷，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来找张主任办事的，我是她一个亲戚，这次来只是单纯的串门而已，没有其他想法。”

为了让人相信自己的说词，他自报家门：“我是红星轧钢厂采购科的副科长——秦河如，我没骗你。”

他自曝身份的话好一点。

一来是告诉大家，我只是来串亲戚，不是来送礼行贿的。

二来是想说，我这个身份，也犯不着去讨好别人。

他和张主任之间的等级，实际上是一样的，说不定他的等级比张主任还高一级呢。

没曾想他这话刚说完，大院里就有人激动的说道：“秦河如？你是采购科三组的秦河如？昨天被大喇叭通知的那个吗？”

咦！

秦河如顺着声音看去，发现说话的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

“恩对，我就是。”

他没想到这个大院里竟然有人知道自己。

众人也好奇。

好几个人追问中年男子。

他一一解释。

然后他走到秦河如身前：“我带你去，秦科长。”

“嗯好，谢谢了。”秦河如笑道。

走了几步，远离那些人后，他才问道：“同志，你是在哪工作啊？”

中年男子回头一笑：“秦科长，我和你一样都在采购科工作，不过我是在一组。”

哦呦。

居然遇到了同在采购科一起工作的人？

秦河如自来熟的说道：“那真是好巧啊。”

难怪对方知道他呢。

秦河如有点嘚瑟。

不是他自夸，采购科六个组里，应该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同志，你叫什么啊？”

“我叫杨鹏，秦科长。”杨鹏的语气，有点殷勤，讨好的意思。

“杨鹏？挺好的名字，以后多走动走动，我们三组离你们一组也不远。”

秦河如笑了笑：“在外面的话就不要叫我秦科长了，太生分，你看得起我的话，叫莪一声秦哥就行。”

杨鹏打蛇上棍：“怎么会呢秦哥。”

他这么殷勤是有原因的。

他和秦河如，的确不在同一个组，可是这不意味着他就可以无视秦河如的身份。

假如说，以后他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一组副科长，他完全可以靠着和秦河如的关系从一组调到三组去，这么一来他也算背后有人撑腰。

故而，采购科六个组的关系，实际上是错综复杂的。

他可以调换，不像车间一样，你是钳工，就很难调去锻工那边。即便你有关系，调过去之后，等级一样清零，顶多就是免去实习，直接转正。

采购科六组不是等级直接清零，看具体情况来弄的。

值得一提的是，一二组和三四组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怎么好。

这很好理解，三四组每个月几十块的采购指标对于一二组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

但是三四组的晋升速度，是一二组那边不能比的。

这就导致一二组的人看不起三四组的人，却又在羡慕他们。

平常见了面，几个组的人都互相不对付。

当然了，这仅限于底下人之间。

对于秦河如这种干部而言，无论哪一个组的人，只要级别尚没有达到副科长，他们就都得讨好。

多一个关系，就多一条路。

进去后，不用杨鹏说话，秦河如就看见了在人堆里的张主任。

张主任同样看到了他。

或者说，这个院子里的人都看见了秦河如。

提着母鸡，又有一盒一盒的东西，大家看不见才有鬼呢。

张主任站在原地愣神。

“张姐。”

还是秦河如的开口，才让她明白对方是来找自己的。

当即她挤开人群，走过来。

“秦哥，我先走了啊。”杨鹏识趣的说了一声，便走开了。

“好，麻烦你了啊。”秦河如道谢。

张主任这时走过来了。

“小河，怎么突然过来了呢？”

她得问清楚一下。

要是帮忙的话，她是不可能收东西的，串门就可以。

这年头，谁家没有两个亲戚？

我的确不受贿，不收东西不贪污。只是我亲戚来了，有人串门，我总不可能让人把东西带走吧？

“我过来看看嘛，上次张姐你不是说让我有时间过来你这边坐坐嘛。”

秦河如像是埋怨一样，又像是在解释一般。

“太忙了，厂里的事忙得我焦头烂额的，一直找不到时间过来你这边。”

“这不今天好不容易有时间了，我就过来坐坐。”

“张姐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他半开玩笑。

“怎么会呢？”

一听不是来找自己帮忙的，张姐松了口气。

她不是怕秦河如有事找自己，是怕收礼。

她清廉的形象深入人心了，同时她也认为自己是一个作风没问题的人。

要让她收东西帮人办事的话，那就是在为难她了。

“走，进屋说。”

客人来了，不可能让他在院子里坐着吧？

水总要给喝一碗，让对方坐一下吧。

“好。”

秦河如拎着东西进去。

进了屋，张姐嗔道：“来就来嘛，怎么还带东西来了？下次可不许了啊。”

“顺路买的，没花几个钱。”秦河如随意说道，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对方。

对于他的这个行为，张姐是很满意的。

她是个清廉的人没错，可这不代表你就可以不送东西。

比起那些求人办事送礼的人，她更讨厌什么都不送想空手套白狼的人。

我可以不收，但你不能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