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梧桐？”

“章梧桐是谁？儿子，他是不是昨晚你说的那个人？”

两老对章梧桐的印象没有太多，仅限于儿子女儿吃饭时零星说出来有点记忆。

“恩对，就是他。”秦河如确认。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呢？”秦淮茹总算知道弟弟脸色难看的原因了。

章梧桐不见了，对她而言，就相当于张菊芳不见了。

平日里聊得那么来的朋友不见了，肯定会担心的。

何况她见过章梧桐几次面，不算陌生。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不见了。”

秦河如将今天的事说出来。

“他从来没有迟到过，也没请假过，昨天和周小草见面之后，他就请假了，今天也没来上班。”

“我去他住得地方找过了，没人，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见着人，不知道去哪了。姐，你帮我分析分析……”

听完。

秦父秦母知道了大概。

秦淮茹轻皱眉头：“小弟，会不会是？”

她有个猜测，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

秦河如不需多想，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应该不会，他不是那种不理智的人。我今天去他住的那里看过了，房间里的物品摆放整齐，不大可能。”

秦淮茹说道：“那会不会是出去散心了？”

“有这个可能。”对此，秦河如不置可否，这个概率很大。

随之，他闭着眼睛摇头：“但是我回来的时候和他们大院的人说过了，让他们和他说一声，他要是回来的话，就过来找我一下。”

“现在都没人来找我，怕是……”

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哪有人出去逛街逛一整天的？

晚上那些商铺都关门了，没人开门，他能去哪？

睡大街？住宾馆？不太可能，他只能回家。

回家的话，大院的人就会把他白天来过的事说出来，那他就会来找自己。

现在都没来，那就……

“小弟，别想那么多了，他那么大一个人，哪里会出什么事？”秦淮茹宽慰。

“再一个，这才一天没去上班嘛，指不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没来得及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再等等，说不定过两天他就回来了。”

终究不是自己的朋友，她很难生出同情之心。

原谅她。

她的心太小了，仅能装下自己的家人，别人她管不着，她也不想去管。

秦父秦母亦是如此。

他们只关心儿子，至于别人，哪有那个闲心去替人操心。

“别想了，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不可能，不会的。”

秦淮茹越想就觉得越好笑。

忽然她觉得傻柱挺不错的。

被那么多人拒绝，除了那两天心情低落之外，过后就好了。该上班上班，该吃饭吃饭，啥事都没有。

不像这个，一点小事就不上班旷工，让人瞎担心。

“但愿吧。”秦河如叹了口气。

真要说起来，章梧桐其实是他第一个朋友。

中专那些同学不算。

大家来自天南地北，属于在寝室的时候玩得好，出来就谁也不认识谁了。

肯定是有一点情谊在的，但利益关系参杂得更多。

轧钢厂宿舍的也没有玩得很好。

只是他是行政体系的人，宿舍的人比较讨好他罢了。要说真情实意，可能没多少，说不定还没陈建强和他的友谊来得坚强。

若不然，他也不会在搬出来之后一次也没回去看过。

总而言之，这些人纯粹就属于那种可以玩得来，却不可深交的类型。

章梧桐不同，和他是真真切切的朋友。

不是他整天和许大茂挂在嘴边的那种塑料兄弟关系。

所以，章梧桐若真出了什么事，他是最不愿看见的。

因为那样，他可能就没朋友了。

钱多多算半个。

陈建强的话，勉强也算半个，就是上下属关系太重。如果他不是副科长的话，陈建强会不会搭理他还难说。

好在他自控能力不错，没有太胡思乱想。

有时候人就是太闲了，闲下来就容易多想，想多了要钻牛角尖，然后忧郁。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又在瞎想了，想的还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最后是怎么睡着的，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到第二天了。

清晨，他一大早就来到了三组办公室了。

他可以保证，这应该是他来得最早的一天。

为此路上秦淮茹还不停的安慰他。

过去好半天的功夫，三组才终于来人了。

那人推门一看，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看清人的面孔后，他大吃一惊。

“科长，你来这么早的吗？”

也难怪他惊讶。

秦河如从来不是来得最早的那个，说不上是最晚的，却也差不多了。

“嗯，睡不着过来整理一下资料。”

秦河如自然不会和他说明具体原因。

那人没有想太多，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第260章 我的心太小，只能装下家人

不是他不想上去讨好，主要是他能看出来秦河如心情不太好。

在采购了工作的，不说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起码最基本的识人看色他们是略懂一些的。

三组的人断断续续的进来，始终不见章梧桐的身影，这让秦河如的脸色更加难看几分。

一天没来，可以说有其他事。两天没来，问题就大了。

这下他想不上报是不可能的了。

比起上报，他更关心的，是章梧桐的去向，以及安全。

在生命面前，任何事物都会显得极其渺小。

“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没有必要天天开会，况且他没那个心情开会，他要和王富贵说这件事。

秦河如站起身，不再迟疑，抬步就想往外走去。

谁料他刚有这个动作，一直等的人终于来了。

秦河如抬头看去，发现来人后，心下大定，不由得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种感觉，不亚于卸去了千斤包袱，让人格外舒坦。

没有了担忧，剩下的便是生气。

“章梧桐，过来！”他厉喝一声。

声音吓到了三组所有人。

瞬间，大家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声音太大会被牵连。

出去采购的人，不由得放慢脚步，减轻声音的响声。

章梧桐脸上，亦是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

说到底，秦河如和他是朋友，可是在轧钢厂，他们就是上下级关系。

没有人会不害怕自己的上司。

“科长。”他小声说道。

这下，不着急的反而变成了秦河如。

只见他不慌不忙的给杯子里放了点茶叶。

“坚强，帮我弄点开水来。”

“好嘞。”

陈建强答应一声，小跑过来，在秦河如和章梧桐之间扫视一眼过后，拿着杯子离开。

不一会儿的功夫，茶水就被送过来了。

“科长，你的茶。”

“谢了。”

“没事儿。”

陈建强有眼力劲，放下杯子后没多说什么，离开了。

秦河如没有和章梧桐说话，拿起资料翻看。

不时的抬起茶杯，轻轻吹一口气，让茶水稍微凉快一些后，小口小口的嘬着。

茶水，就要在烫的时候喝，冷了就没有那种味道了，虽说会有点烫嘴。

“科长。”章梧桐硬着头皮说话。

“嗯。”秦河如没看他，用鼻音嗯了一声。

他昨天担心了一天，今天发点脾气很正常吧？

章梧桐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主动说话：“抱歉啊科长，昨天还让你亲自来找我。”

看来是大院的人和他说了这事。

“嗯，然后呢？”

秦河如眼皮轻抬，淡淡道。

章梧桐小心翼翼道：“昨天我不是故意不来上班的，我有事。”

这下，秦河如脸上的表情总算认真了一些。

他也很想知道对方昨天为什么招呼不打一声就不来上班。

这种情况必须制止，哪怕章梧桐和他很熟。

不惩罚一下，以后三组的人就会有样学样。

在一个，不表示一下，章梧桐以后会越来越飘。

昨天这事是他压下了，没往上报。

换其他副科长的话，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即使他能一直在三组待着，那要是碰巧王富贵或者其他领导过来巡视工作呢？

那时候就真的完了。

被批评记过，几乎没有翻身的机会。

不是公平不公平，人不人道的问题。

而是晋升的名额就那么几个，人人都想要，凭什么落到你一个被批评记过的人头上？

不说其他人有没有意见，就是领导答不答应都难说。

因此，这种事必须杜绝。

“说说看。”

他轻飘飘的甩来这么一句话。

见他主动问话，章梧桐才总算没有那么忐忑。

最怕的不是直接指责，而是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不说话，代表的后果往往更严重。

“我昨天家里有事，所以……”他支支吾吾说道。

秦河如打断他说的话：“梧桐，你家里的情况我不是不了解，你说谎不先打一下草稿吗？重新给我一个理由，你今天说服不了我，你旷工的事我肯定会往上报的。”

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他刻意压低声音，为的就是不想让其他人听见。

没人听见，即使后来有人问，他也可以说章梧桐生病住院，由于情况太突然没有来请假，是他出去找才找到的。

你永远不能保证周围人的想法和你一致。

总会有那么一些人喜欢打小报告。

有的人，格外喜欢递匿名信，越级报告。

章梧桐这下结巴了。

他压根没想理由，现场编来不及。

以至于他只能干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秦河如不催促：“你就站着吧，什么时候想到一个能说动我的理由你在回去坐着，想不出来就别吃饭了，也别下班了，一直想，直到你想出来为止。”

紧接着，他继续看资料，饮茶，好不悠闲。

三组的人知道他心情不好，大多跑去下村采购了，留在办公室的人，和昨天差不多。

大家有默契的摸鱼，尽量不发出声音。

过去了许久。

不知是站不动了，还是其他原因，章梧桐说话了。

“科长。”

秦河如抬头，轻声说道：“想到理由了吗？”

“没有。”章梧桐如实回答。

这下，秦河如不知该怎么说他了。

“梧桐，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样，值得吗？”

章梧桐沉默片刻，认真说道：“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

“可是你这样子做的意义是什么？”秦河如忍不住反驳。

“你以为你不来上班，周小草就会感动，就会主动过来找你求合吗？别傻了，人都是现实的。”

“你没钱没权，她为什么要往你这里靠？如果你今天是副科长，科长，我就不信周小草会离开你。”

诚然，现在的人没有以后那么现实。

你给一口吃的，给件衣服穿，有的是女人跟你走，可这就不代表大家不现实了。

酒桌上，人们的第一杯酒往往是敬领导的。路上，走在最前头的永远是地位最高的。

“你有没有想过，周小草离开你，可能是你自己的原因？”

“我的原因？我的什么原因？”章梧桐皱眉，不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我跟你走一起我就不用走路，为了她，我跟着她一起走路回家。”

“她没胃口吃饭，莪就带她下馆子。她怕以后没钱，我就把自己的钱都给她。她想考核成功升职，我努力给她想办法……”

秦河如没忍住，打断了他。

“所以，你觉得你这些付出，就能让她跟你一辈子吗？”

“不能吗？”章梧桐反问。

“当然不能。”

秦河如不假思索回答：“确实，你为她付出了很多，但有一点你没有做到。”

他直勾勾的望着章梧桐，一字一句顿道：“你没有给她一种你独一无二的感觉，就是缺了你，她会感觉缺失了什么一样，而这个所缺失的东西，是她需要的。”

“什么走路下馆子啊，都是扯淡。这些有钱就能做到，你能做到，和你条件差不多的人也能做到。”

“只要来一个条件和你差不多的，你就能马上被取而代之。”

“你要给她一种感觉，就是你不可取代的感觉。”

这些话让章梧桐大为震撼。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是周小草的问题，还有他上次的质问，才导致两人分手的。

秦河如的这番话，让他似乎抓到了什么。

他赶忙问道：“独一无二的感觉？不可取代是什么意思？”

秦河如没有过多犹豫，为他解惑。

“比如，你是一位副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