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器无分男女，就拿古琴来说，只准男子学不准女子学吗？”玉明霜皱着眉头，声音也提了几个度，只差没有插着腰指着鼻子骂了。这人怎生得这般讨厌，没听见仙君说好啊！

“明霜会归云剑法吗？”桃夭仙君在纪辞说话前就接过玉明霜的话，看来又是两个冤家。

“归云剑法？不会。”玉明霜对纪辞翻了个白眼，这次仙君说话就放过你，哼。

“如今天色尚早，不如我把剑法传授于你，也省得长老费心。”桃夭仙君随手变换出一把剑，走到玉明霜身边。

“好啊！”玉明霜眼睛又亮了一个度，就快变成两个小灯泡了。今天虽然被整蛊了一番，但是收获还是颇多的。

桃夭仙君把剑递给玉明霜，玉明霜刚刚接过去的时候身形一个颤抖，怎么这么重？天，什么剑啊，根本就是一块巨石的重量。玉明霜双手抱着剑，手臂还有点抖，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桃夭仙君看玉明霜拿得这般费力，便拿起剑让玉明霜握着他的手，这样就变成了桃夭仙君高挑的身形完全贴住玉明霜。桃夭仙君调整了一下玉明霜的姿势，开始带着玉明霜舞剑。

站在一旁的纪辞原本想要看好戏，看看玉明霜出丑却没想到桃夭仙君亲自上阵教导玉明霜。可恨，看着桃夭仙君带着玉明霜舞剑的姿态，还是那么飘逸有力丝毫不觉得费劲，反而两个人融合得很自然。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把剑法演绎得行云流水般流畅，身形看似柔和但绝不拖泥带水，剑风刚劲有力所过之处皆带起一阵旋风。

桃树的花瓣被这剑风打落了不少，随着这两个人所卷起的风旋花瓣也跟着围绕在他们身边。纪辞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没错他吃醋了。桃夭仙君点化他的时候曾几何时这样教导过他？纪辞忍不住一掌拍在旁边的桃树上，又震落了一场花雨。

一套剑法演练完毕，两人身上都落满了桃花花瓣，看上去反而带有另一番风情。桃夭仙君将剑收回，也不管身上的花瓣，反而席地而坐掏出一个小酒壶喝起酒来。玉明霜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很是兴奋的继续在一边比划。

“明霜回去好好练。对了，过来。”桃夭仙君看着玉明霜兴奋的样子，感觉自己也鲜活了几分。活了这么久，那份少年锐气早就被泯灭于岁月长河里了。看着玉明霜和穆玄，恍惚间自己也曾这样过吧？呵……

玉明霜一边比划，一边走到桃夭仙君的身边也坐了下来。他感觉桃夭仙君少了几分缥缈之感，鲜活了几分，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上次见他还是不容于这天地之间的感觉，现在倒是柔和了几分，不再像是绷紧了的弦随时会断掉。

“这个，你拿着，就算是我送你和穆玄的礼物。”桃夭仙君将两条红线扔给玉明霜。他还没有这么好心过，既然这红绳与玉明霜有缘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这个是什么？”玉明霜接过，举起来细细打量一番。

两条红绳上系着两个玉石打造的生肖，一个兔子和一只小狗。兔子精致小巧惹人怜爱，小狗可爱憨厚样子很是讨喜。玉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泽，触感微凉圆润细腻。红绳里夹杂着细细的金线被编成金刚结，与玉石互相衬托相得益彰。好生漂亮。

“玉坠，小玩意罢了。”桃夭仙君不在意的继续喝酒。估计纪辞要炸了吧，这次。

“谢谢仙君。”玉明霜爱不释手的把玩这两个玉坠，造型虽然简单但是线条圆润流畅也不失为一件佳作。

“……”纪辞笑得有些狰狞，先是亲身教导玉明霜舞剑，后又把他求而不得的玉坠送出去。看来今晚要好好和仙君谈谈心了。

桃夭仙君将纪辞的表情尽收眼底，这个蠢妖果然还是不能太纵容他。如果给他再选择一次的机会他绝对不会点化他的，一定不会。

“明霜！原来你在这儿。桃夭仙君。”穆玄从远处跑来。他之前去学堂没见着玉明霜，问了四长老后四长老也不知道玉明霜在哪儿。于是让他一番好找，原来在这里。

“这位是？”穆玄走近了才看见还有一位白衣公子在旁边。这里不是禁地吗？怎么还会有人进来？

“在下纪辞，栖身于远处的湖畔里。”纪辞调整了一下表情，换回了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这个小屁孩，自己可是看着他长大的。

“穆玄。”穆玄思索了一番，栖身于这里的湖畔不就是一只莲妖吗？这只莲妖能成功化形，只怕是多得桃夭仙君的指点了。

“天色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去了。”桃夭仙君晃了晃酒壶，嗯，没酒了。

“那我和明霜就先回归云了。”穆玄牵着玉明霜就往回走。现在他心里很乱，不知道要不要和玉明霜说这件事。

“桃夭仙君再见。”玉明霜回头向桃夭仙君挥挥手，顺带瞥了纪辞一眼。

桃夭仙君勾起几丝笑意，算是回应了玉明霜。纪辞在一旁好笑的看着玉明霜幼稚的举动，就像猫一样爱炸毛看来又有好玩的东西了。但是这个小家伙抢走了他最喜欢的东西，还和仙君一起贴身舞剑，这两点就足够让自己捉弄他了。

“为什么给玉明霜玉坠？”纪辞将桃夭仙君抱了个满怀，头埋在桃夭仙君的颈间贪婪的蹭了蹭。言语间带上了些委屈，又有点落寞。

“不过一个玉坠罢了，若你想要，再寻一个给你便是。”桃夭仙君任由纪辞抱着，也不反驳他的话。那对玉坠，始终与他无缘。

“你明明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玉坠。红线是由月老的红线掺金丝做成的，那两块玉本是一块玉石放在月老庙供奉了千年才被雕刻成两份。更重要的是，那是月老亲手做成的！”纪辞猛的抬头，板正桃夭仙君的身子，与之对视。明明珍视得不行，转眼间就送了出去，还不带喘气的！

“就当是我对他们的一点期待吧。”桃夭仙君无视掉纪辞的眼神，伸手推开他。这对玉坠万年前他无缘戴上，今后他都不可能戴上了。既然如此，不如赠与他们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站住。”纪辞一手拉住桃夭仙君的手，这个人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可以无视他，擅自做决定，每次都这般无情的推开他。

桃夭仙君被拉到纪辞面前，被迫对上那双倔强又带点愤怒的眼睛。一时之间，他竟忘记甩开纪辞的手，这是纪辞第一次敢这样伸手拦他。也是第一次看见纪辞眼中有愤怒的情绪。对呀，他已经不是当年那只小妖了，不知不觉间当年瘦小的身形已经成长到可以笼罩着他了。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忽视我？难道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在当戏言听吗？”纪辞压抑住心里暴虐的情绪，言语之间竟带上了点哀求。

桃夭仙君只能这样被他拉住，他的问题他没有办法回答，也不能回答。他能感受到纪辞心里的愤怒和悲鸣，但是他选择了沉默。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连自己都救不了又怎敢奢望将他拉下水？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树还是那颗树，桃花依旧随风而舞，肆意的飘零在这天地间。天边残云似火，又晕染开了谁的残念？风还是那么轻柔，拂过桃夭仙君的发丝。恍惚间，又和百年前的一幕重叠。

“你是谁？”刚刚化形的纪辞还带点少年特有的稚嫩和青涩。

“桃夭。”桃夭仙君淡淡的看了纪辞一眼，带他回来是不是一个错误？

“你……嗯，很漂亮！我很喜欢你！”纪辞搜刮了一下脑子里那点词汇，最终还是只能拼凑出这寥寥数字。

“……”桃夭仙君冷冷的看着这个小鬼，漂亮？

纪辞眼睛亮亮的，一只手拉住桃夭仙君的衣摆，又不敢太用力，只要那人动动衣摆就能甩掉他的手。桃夭仙君对上那双期待的眼睛竟无法拒绝他的请求，就这样任由他拉住衣摆。

桃夭仙君回过神来，正好对上纪辞那双倔强又夹杂着些恐慌的眼睛。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牵扯自己的情绪了。神差鬼使的伸出了双手，将对面的人抱入怀中。他不想看见他的眼睛，不想被他的情绪带动。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个人脸上怎么可以出现这样的表情？他应该没心没肺的笑，满不在乎的讽刺他，又或是披着一副正人君子的皮囊说一些不正经的话。

纪辞被桃夭仙君抱了个满怀，一时之间竟有些惊愕。这个人没有生气的甩开他，也没有淡漠的回避他，而是将他抱住是什么意思？呵，还是不肯回答他的问题，果然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可恶，居然输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不过，这个人肯主动抱他已经很难得了，是不是意味着在他心里终于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