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看着这扇虚掩着的朱红色大门，伸手推开。入目的景象令白慕有点咂舌，原来这便是皇宫里面的样子吗？冬末春初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万物亦没有恢复生气。光秃秃的枝丫满园子枯黄的杂草。眼前的大殿也有点年岁了，剥落不是非常严重但是不敢相信富丽堂皇的皇宫里还会有这种地方。

“这……便是爹爹心心念念的皇宫的模样吗？”白慕背着古筝，低声嘀咕道。这里看来似乎是后院了，前院要走一段距离。

“不过是冰山一角，等你通过了测试，见到了皇上便知这皇宫的模样了。”创世的声音不经意间响起，似乎有点回忆的味道。

“天色大亮了，还是先赶到前殿去吧。”白慕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抚了抚肩膀上的古筝。古筝不算重，奈何他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

玉明霜刚刚可是听见了那个太监说，监考的大人姓玉？会不会就是玉家的人？玉家本家在京城显赫非常，应当没有重姓的人吧。白慕走走停停，终于走到了前殿。前殿里早就几十余位乐师在守候了，相比与他们，白慕在他们中间算是最年轻的一个。有些已然是白须飘飘也依然前来应试，与白慕差不多年岁的人只有寥寥几个。

白慕刚到前殿没多久，外面就窸窸窣窣的传来了脚步声。听脚步声约莫有十几人，这么快就要进行选拔了吗？十几个太监有序的进入的大殿，其中几个头儿将人群分为了几拨。大概是按乐器分的类，白慕被安排在前头第一个。

闹哄哄了一阵子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这时，其中的一个头儿才站了出来。

“诸位乐师，今日的考试官是玉大人，片刻之后考核马上开始。在此之前，请各位乐师整理好所用的乐器，耐心等候玉大人的到来。”一个清秀的太监声音不卑不亢的大声道。

众乐师听闻后，都赶紧检查自己的乐器看看还需要不需要调音什么的。白慕轻放下他的古筝，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大殿不过吵闹了几息，就立刻被压了下去。门口走进来一不惑之年的男子，身着寻常的服饰但可看出衣料金贵。

“恭迎玉大人。”太监们一个叫得比一个声高。没反应过来的乐师们也迷迷糊糊的跟着太监们喊，跟着这些比人精还聪明的太监喊一定是对的。

“不必多礼，今日是乐师考核，分组进行。”玉大人摆摆手，说罢便坐在了其中一个位置上。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随即也落座了。

“乐师考核，正式开始。”一个太监尖着声音叫唤道，手上的锣鼓一下敲响。

“古筝组，第一个，白慕。”太监有些尖锐的声音刺进了白慕的耳朵里。竟然被分到了第一个，也好，早考完早歇着。

白慕上前几步，已经有太监把他的古筝搬到了前面去。行了几个虚礼，自我介

绍了一番，这才坐在了古筝前面。气定神闲的白慕丝毫没有慌乱，连紧张都不曾有。双手灵活轻巧得像只翩翩飞舞的蝴蝶，神情自若浑然忘我。灵动的音从他指尖流泻而出，而其他组正在考试的也被他带偏了去。

一曲毕，上座的玉大人回味似的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美须，直截了当道：“白慕，不错。过了，下去吧。”

立刻有伺候在一旁的小太监上前引路，白慕站起来正忧心自己的乐器怎么办便马上有几个太监收拾妥当跟在身后。白慕不忘向玉大人表达了一番感谢之意，这才缓缓退出了大殿。刚刚在他弹奏的时候，明明有好几处音节并不是那样弹奏的，但是自己却像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的该成了那样弹奏。

“方才我觉着那几处音节改动一下，更为出色，便稍稍做了手脚。没有提前告知你，因为时间来不及了。”神出鬼没的创世在白慕脑海里传音，从始至终他都只是以声音的方式存在。若是他不说话，就像从来没有过他一样，仿佛在天地之间消失了一般。

白慕嘴角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因为身边跟着几个太监，实在是不方便自言自语。他们又听不见创世说什么若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嘀咕定要惹人怀疑。于是，干脆就不搭理创世，只跟着前面的小太监走。

“恭喜白公子，拔得头筹啊。能过玉大人这关，还能让玉大人赞赏您，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公子您今后在皇宫啊，一定能混的风生水起。”前头领路的小太监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就已经学会了油嘴滑舌讨好别人了。

“哦？玉大人的考核，很难吗？”白慕就当他听不见那些拍马屁的话，但是按小太监的说法似乎这个玉大人很苛刻？但是，表面上看着还是很和蔼的样子。

“可不是嘛，往年可比今年的人要来得多得多咯。得有上百个人，要分两个殿考呢。但是最近几年啊，年年都是玉大人当的考试官。从他手里过关的，几十个人能有五指之数都已经是很宽容的成绩了。有一年，硬是一个没给过。”走在前面的小太监谈起八卦来瞬间就来了精神了，眼神亮亮的人也没有那么拘束了。

“这玉大人是什么来头啊？这么强势？”白慕知道，皇帝素来喜欢大摆宴席来犒劳大臣们。就连和后宫的娘娘们玩耍的时候，也喜欢摆家宴。这就造成了皇宫每年都要招收大量的乐师进宫伺候，新的来一批老的就走一批。

“哎呦，公子您居然不知道吗？玉大人就是我国当朝的玉丞相啊。玉丞相一向喜爱乐曲，每每宫宴必来不可。但是最近几年的乐师质量下降了，玉丞相忍无可忍的亲自来监督来了。不过，玉丞相不在朝堂之上的话，一般让我们喊他玉大人。”小太监也是个小人精，看着白慕新来乍到什么也不知道便多说了点。要是将来他有出息了，能提点提点他这个小太监也不妄今日的口

舌了。

“丞相亲自监考……难怪通过率这么低。”白慕似乎后知后觉的害怕了一下，之前那股子悠闲劲倒是没有了。幸好他之前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说不定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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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脚步一停，停在了一个院落里面。里面有三间房间是并排的，共用一个院落。院落挺大，花草水井一应俱全。他不是很习惯和别人住在一起，即使只是共用一个院子不是共用一个房间。

“到了，这里是公子的住处。您来得最早，这三间房间您随便挑。稍后会有宫人送来器具用品，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一定要吩咐奴才去办。”小太监指着这三间房间，笑眯眯的道。

“依公公看，哪间比较好罢？”白慕看了一眼外面，都一个样看不出什么玄机。

“我看公子身子也比较弱，喜静。右边那间就很不错，隔壁没有邻院不吵。里面也比其余两件要大上许多，公子看……如何啊？”小太监眼珠子一转，指向了最右边的房间。

“好，就住最右边那个房间吧。”白慕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塞了一袋银子给小太监。

“好好好，快快快，把公子的古筝搬到里面去。都轻点，磕着碰着了，你们可赔不起。”小太监收了钱后，老气的指示后面的几个太监搬古筝。

“刚刚几分薄银，就当是给公公和兄弟们的酒钱了。”白慕笑着说，一个少年都能这么理直气壮老气横生的指使那些个青年太监，皇宫果然是一个有趣的地方。

打发了那些太监，白慕这才正式打量之后一段日子里要住的居所。不是很大的房间，只有他原来房间的三分之一大。一张床，一张矮桌，一个书架就没有了。简陋得很，但是还挺结实的，遮风挡雨倒是足够了。

“你身子弱，这屋里没有火盆。”创世对这里的环境口气里带点不明显的嫌弃，刚刚的表演怎么也能要到一个单人间，居然被安排在了三人的院落里。难道是那玉大人的要求比较高，刚刚的表演就只能让他觉得他们只能住三人院落？早知道刚刚就再多改些，总比住这破地方强，要是把他好不容易养好了的人再熬坏了他就把这里拆了。

“都到初春了，将就一下吧。我手里不是还有一个小暖炉嘛，这里没有漏雨大概就不错了吧。”白慕捧着手里的暖炉，回来的时候就让小太监加了一次炭。这点点温暖，又怎能暖透整个身子。听说，爹爹以前被选进皇宫里后，住的是十几个人混在一起的院子。还时常漏雨，寒风一刮起来的时候经常是挡不住的。

“我只是不想看到，好不容易要被我养好的人，又给熬病倒了。白费功夫。”创世听见白慕知足的话语，一瞬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难得有人这般容易满足，明明就没有得到与刚刚付出的表演相等价值的东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