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心理疾病的原因，爱吃鱼子不过是掩饰思念，要进行心理疏导才行，念佛等于是中成药，效果较慢。

陈懿思忖着，说话间，眼前亮了起来，如果不是上空还是灰蒙蒙的颜色，他还以为来到了一片世外桃源。

满眼的绿色，或嫩或深，形成绿的海洋波浪，蔓延远方。

走近些，叶子狭长平直，最醒目的还是那纯粹的绿色，象征着无尽的希望和期待，陈懿不由眼眶潮湿，莫名的忧伤。

“老禅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花开一千年，叶长一千年，叶长花凋零，花开叶落时，花叶永不见，缘注定生死。”老禅师幽幽念道。

陈懿心中掀起波浪，原来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彼岸花！

“曾有一对男女受到天庭诅咒，在此化成花朵和叶子，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轮回无数，他们依然是痴念不改，执着心难去，便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备受折磨。”

老禅师的话里带着几分埋怨，佛家人是要抛弃七情六欲的。

陈懿却不这么看，“我倒是认为，他们的情义可感天动地，天庭的惩罚却过于苛刻。”

“哦，如何讲？”

“佛家的解脱从大爱中来，包括父母的割舍，更是对天下苍生的悲悯之情。在这种大爱之下，个人的情爱便显得不那么重要，甚至还显得很自私，但这二人又错了吗？一生一世的爱恋都难以维系，可是他们永世轮回不相见，却没有放弃最初的热忱，早就成了一种难以超越的境界，和我们苦苦追寻求佛之路，又有何不同？”

“若是将此心用在修佛之上？”

“呵呵，老禅师这是职业病。强扭的瓜不甜，心甘情愿才是目的。”

陈懿坐下身，开始念诵经文，老禅师怔了一下，也坐了下来，孙悟空受到感染，双手合十，口中念诵佛号。

叶海受到感染，无风而动，翠浪起伏，美不胜收，只是三人都闭着眼睛，没有看到眼前这惊艳一幕。

但是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却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像是充满欢乐的乐章，陈懿的心情也跟着开朗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陈懿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场景震撼。

无数彼岸花骤然怒放，那是代表热烈激情的色彩，大红色，犹如血一般的惨烈刺目，老禅师也睁开了眼，同样是脸上写满诧异。

不仅是彼岸花开，而且花叶已相见。狭长绿叶环抱红花，针形花瓣缠绕绿叶，相拥相依，不愿分离。

突然，花叶全都脱离地面，化成红红绿绿的海洋，升至高空。

花花叶叶继续环绕，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微微弯曲，人性化的躬身施礼，接着腾空而起，化作无形。

“善哉，善哉！”老禅师眼中噙泪：“大喜同于大悲，确实如圣僧所言，这也是一种境界啊！”

“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喜可贺。天庭限制他们相爱是没有用的，唯有让他们诉尽相思之苦，才能解脱。”陈懿望着那片光秃秃的地面，脚步轻快的朝着前方走去。

终于到了奈何桥，这里的鬼也多了起来，神情木纳的逐一通过。桥上一位白发老婆婆，捧着个粗瓷大碗在那里发呆，或许就是孟婆。

老禅师并未直接过桥，而是来到一块巨石前盘膝坐了下来，态度很是虔诚。

“师父，这里应该就是三生石，来到此处再看看过往的影像，之后喝了孟婆汤，就再也记不起来。”孙悟空说道。

陈懿点点头，走了过去，石头高约十丈，背面粗糙，正面光洁，照的出陈懿的影子，但却看不到前生今世。

陈懿苦笑几下，不知是自己来自阳间之故，还是本人是个奇葩的缘故，什么都看不见，模模糊糊有倒影。

“光目……”

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陈懿心头一寒，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三生石上竟然出现一名老妇的影像，披头散发，满身血迹，一条腿血肉模糊，另外一条已经不见。

“母亲！”

凄凉的呼喊传来，竟然是个女声。陈懿连忙回头看去，发现盘坐在地上的老禅师已经站起来，模样却变了，一名中年女尼模样，面容焦黑，身体瘦弱，但双眼如星，清澈到底。

“师父，这该是老禅师的前世模样。”孙悟空小声说道。

陈懿点点头，老禅师尘世轮回，不忘救赎母亲，令人感动。

“光目，你来看我了？”老妇影响慈爱的问道。

“母亲，您受苦了。”这名叫做光目的女尼悲伤道。

“哎，每月承受这碾压肉酱之苦，母亲恨不得魂消魄散，也不愿再承受。”老妇难过的垂泪。

“母亲，为何不能听我诵经，随我参佛，唯有此方可救赎自身啊。”

“女儿啊，非是母亲不愿，但每每念佛，如有鱼刺卡住嗓子，发不出声来，每每想佛，许多鱼子便涌入头脑，十分混沌，故尔到现在还未曾记住一句佛号啊。”

“母亲，如果您记不住，我可以为您念诵。”女尼说着又要坐下，老妇却哭着摆摆手：“女儿莫要再浪费精力，听你念经，便有鱼儿钻我的耳洞，嗡嗡作响，头痛欲裂。”

老禅师变幻的光目女尼，神色黯然，悲声道：“我一心想要度化众生，却连自己的母亲都救不了，修佛何用。”

地狱的悲观气氛到底还是影响了老禅师，陈懿想了想，上前道：“我可否能与令堂独自聊一会儿？”

“当然。”光目女尼叹了口气，走到一旁。

“你是？”老妇浑浊的眼睛盯着陈懿猛瞧。

“我是她的好朋友。”陈懿说道。

“哦，光目每每天气转凉，总有腿寒之症，望你多提醒她，不要吹风。”老妇絮絮叨叨。

“老人家，说起来很难理解，但是您的女儿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光目，而是今世的乞觉禅师。”陈懿直言道。

“乞觉？我记不住，我也知过了几世，但女儿孝顺，总化作光目的样子，我只要记得她就行。”老妇不以为然。

“人是物非，老夫人放不下女儿，乞觉禅师仁孝无双，已经累世修行，却依旧不能荣登佛国净土，往返于阴间阳世，您作为母亲，真的忍心吗？”陈懿冷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