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越查出来的地址不知道对不对, 林思航和宋浩哲到地方的时候有点懵，这地儿挺偏的，能开车走的路走到最后就没了, 两人得步行。

算是个老旧的巷子, 周围都是些砖瓦房, 周围还有一小片儿看样子是要拆迁, 墙上用红油漆写了个‘拆’字。

空气里面飘着浑浊的灰尘, 地上全都是石头渣滓，没几米远还有挖土机在清理已经推倒的砖块儿。

耳朵边轰隆轰隆，林思航和宋浩哲站在车边儿, 愣是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找。

“真是买一送一，”林思航扶着腰喘口气, “查着一个人, 另一个就跑出来了。”

“赵局这葫芦里面估计装的是迷魂药, 我算是弄不明白了。”宋浩哲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肩上，额头上细汗直流, 手上拿着张纸，按着上面的门牌号挨家的找。

“我就没弄明白过！”林思航把喝完的矿泉水瓶子踹到兜里，指了指前面，“去那儿问问，那个老太太！”

宋浩哲顺着眼神看过去, 一个老太太, 骂骂咧咧的在自家门口扫地。

“奶奶, 打听个事儿！”宋浩哲捏了捏鼻子, 从走进来就感觉鼻子干的慌, 估计是灰尘闻多了。

老太太一回头就骂“奶什么奶奶！我有那么老吗？”

宋浩哲吓了一跳，没想到老太太是这种反应, 赶紧改口说“阿姨，阿姨。”

老太太抬起头，干瘦的脸上能看出来她脾气不好，见着宋浩哲，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两眼，防备的问“你们谁啊？”

林思航掏出警/察证在老太太眼前晃了晃，“来找个人，找您打......”

“平常就烦你们警/察！”老太太一听，脸上更没有好脸色，把扫帚扔到门边儿，插着腰开始喊“给那点拆迁费，要你们警察有什么用！”

“阿姨，拆迁费不归我们管......”林思航要不是看在老太太年纪大了，早得跟她吵起来，愣是憋住了火气，软着嗓子接着问“这儿您知道在哪儿吗”

老太太哼了一声，还是凑过去在那张纸上面看了两眼，接着用手往巷子里面指了指“往前走，再过两个门就到了......拆迁费真不归你们管啊？”

“我们管杀人的。”林思航一本正经的说。

老太太一听愣了，好几秒才从惊讶中缓过来，“你们再找杀人犯？”

“不能说。”林思航摇摇头。

“嘿......”老太太转身就往屋里跑，嘴上直念叨“我的妈哟，我得赶紧搬，这儿住了杀人犯......”

“你把人老太太吓着了。”宋浩哲闷笑了两声，揽着林思航往刚才老太太指的方向走。

“我真是脾气好。”林思航打了个嗝儿，接着说“非逼着你叫阿姨。”

“叫就叫吧。”宋浩哲说，“叫阿姨她也是一个老太太。”

“得性......”林思航忍不住乐了。

听了老太太的话，过两个门就看到了他们要找的地儿，外边是个大铁门，漆都掉没了，还锈了一大半儿，宋浩哲伸手用力推了一下，门最下面刮着地，‘吱呀’响了几声，就被推开了。

紧接着院子里打牌的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和门口的宋浩哲还有林思航大眼瞪小眼。

院子里有四个人，一人看着，三个人在打牌，各个光着膀子，旁边地上放了一堆已经喝完的酒瓶子。

站着看打牌的那人叼着烟，听着声往门边望，看着宋浩哲和林思航之后，愣了几秒钟之后，突然嘴里‘操’了一声，撒丫子就往屋里跑。

“站住！”宋浩哲先反应过来，冲着那人追过去。

三个打牌的吓了一跳，扔下牌满院子开始窜，脚上踢到的酒瓶子‘嘎啦嘎啦’响，林思航用脚‘咣’的一声把打铁门关上，掏出枪对准了其中一个人大喊一声“谁在动一下我就开枪！”

宋浩哲是在屋里把那人按住的，看样子是想从屋里的小窗户跳出去，可是手脚不利落，跳了两下愣是没跳上去。

把那人的胳膊反到背后，宋浩哲稍用力把那人推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三个光膀子的跪在地上，林思航举着枪一直没放下。

“你们谁啊？”其中一人有点胖，实在忍不住了，颤抖着问。

“你们跑什么啊！”林思航问。

“我们......”刚才说话的那个胖子想要站起来，看着林思航动了一下枪，吓得又跪到地上“我们没赌钱......这刚出来，手痒，赌了点儿酒。”

“赌酒？”宋浩哲挑眉问。

“你们是警/察吧？”被宋浩哲压着的那个人挣扎了两下“赵，赵安平！赵安平！”

“说明白了！”宋浩哲手上用力。

那人哇啦哇啦叫了几声，“我们兄弟，就......偷了几辆自行车被关进去，这不是刚出来没多久吗，也没活儿......赵安平找到我们，让我们其中两个跟踪个人。”

“骗人我也开枪啊！”林思航说。

“哎呦警察同志！”那人突然笑了两声，“您这扳机都没扣......”

“那我扣了！”林思航往前走了两步，对准他。

“我错了我错了！警/察同志！！我放屁呢我放屁呢！”那人就差磕头了。

“叫什么名字？”宋浩哲手稍微松了点力气，“赵安平怎么联系到你们的？”

“我发誓我说的真话，我叫王狗......”王狗说，估计自己憋不住也乐了，“名儿我妈起的，不是我骗人......”

“别废话！”

“赵安平！”王狗叫了一声，“赵安平说，让我和三儿去跟个人，一天给一百。”

“哪个是三儿？”林思航提高音量问。

刚才那胖子旁边有个瘦干巴儿的男人举了下手，“我。”

两个人仔细认了认，确实是监控录像上的两个人。

“让你们跟踪谁？”宋浩哲问。

三儿在屁股兜里摸出来张照片，小学生交作业一样的双手递给林思航。

林思航把枪收起来，拿过去看了两眼，“不认识啊。”

“我看看。”宋浩哲放开王狗，接过照片。

王狗揉着胳膊，“我们真没干什么！就是看着照片上那人，就前两天赵安平才说不用跟了。”

别的什么都听到，林思航再问王狗他们什么宋浩哲也没心思管了，在看到照片上那个人的时候，宋浩哲感觉脑袋像是被地上的空酒瓶子砸了个十七八遍，连带着耳朵周围都是‘嗡嗡’声。

这个人他忘不了，从二十年前记到现在，哪怕他失去了一些记忆，这个人的脸像烙印一样已经烙在他脑子里。

林思航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来什么有价值的，最后警告了两声才打算带着宋浩哲走，才一转身，就看着宋浩哲风一样的往门口冲。

“干嘛去！”林思航喊。

宋浩哲只感觉胸腔里怒火喷涌，赵安平到底在干什么！

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在继续猜来猜去，就现在，他恨不得立马飞到赵安平那里。

林思航□□都要扯烂了才追上跑到车边的宋浩哲，使了一把劲儿把宋浩哲拉住，嘴上大喘着气，腿肚子都在抖，破口大喊“你他妈发什么疯！”

“我他妈就是疯了！”宋浩哲甩开胳膊，伸手在照片上使劲儿指了两下“就这人，就这孙子我找了二十年！”

林思航瞪大眼，刚才还想骂出来的话堵在嗓子眼出不来，憋了半天憋出来个字“操。”

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了轨道，就这么你猜我想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

林思航加足马力开着车往赵安平办公室赶，同样坐在副驾驶的宋浩哲，盯着照片上的人都要盯出洞来。

照片上的人三十来岁，沉着脸没有表情，头发有些乱，衣服看起来普普通通，眼神浑浊。

怎么看也和二十年前的车祸扯不上关系。

更何况已经过了二十年，照片上的人肯定已经变了模样。

宋浩哲闭上眼睛，心跳的飞快。

离真相越来越近的感觉让他精神紧绷。

赵安平不在，办公室里空荡荡的，收拾的倒是挺干净，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后面的书柜有一扇柜门开着，助理小张介绍了一下，端了两杯水递给两人，“赵局今天去参加葬礼了。”

“葬礼？”林思航把杯子放到茶几上，“谁的？”

“您不知道？”小张惊讶了一下，“前任局长，李柏文。”

“李局？”宋浩哲和林思航对视一眼。

“对。”小张点头，客气的说“李局退休之后，一直住院，癌症......估计是在岗累着了，上周吧，走了。”

这个两人还真没有听到消息，不过今天正好是赶在赵安平不在的时候来，两人有点心烦。

小张打了个招呼，还有要忙的，说是两人想等的话，可以在办公室先等着。

看着小张出了门，林思航才松了口气，“这他妈不会是赵局躲着咱俩吧？”

宋浩哲摇头，皱着眉在赵安平办公室里看了一圈。

“哎......”林思航拉住站起身的宋浩哲，悄声问“你干嘛？”

“等我下。”宋浩哲放低脚步声，走到赵安平的办工桌前，弯腰在上面翻了翻。

看着宋浩哲贼一样的动作，林思航心都跳到嗓子眼，万一这时候赵安平回来那就麻烦大了。

“宋浩哲！”

宋浩哲没有理会林思航，赵安平办公桌上没什么重要的文件，他手摸索的在旁边几个抽屉里翻着看了看，除了一串钥匙，还有两张全家福，别的没什么。

“你找什么呢！”林思航忍不住了，凑过来问。

“档案。”宋浩哲说着，扭身往后面的书柜里看。

开着柜门的书柜里面，最上面是一排排书，下面还有两层是小抽屉，宋浩哲突然紧张的厉害，手哆嗦的碰到了第一层抽屉。

往外拉，拉不出来，抽屉被锁住了。

或许是直觉，宋浩哲从刚才的抽屉里拿出来那串钥匙，挨个儿试了一下，试到最小的那把，抽屉‘咔啦’响了一声，宋浩哲手用力，把抽屉拉开了。

里面放了几页已经发黄的纸。

翻了两下，上面的名字宋浩哲和林思航都很熟悉。

宋易，林思烊。

两人贼一样的出了赵安平办公室，小张不知道去哪儿了，两人往外走，全程没说话。

一直走到车边两人才同时放松，相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骂了句‘操！’

赵安平柜子里居然放着那两份消失的档案！

林思航抓紧兜里的手机，上面有他刚拍来的照片。

想问的话现在两人也没有心情问了，害怕被发现，两人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走！

赶紧走！赵安平回来了两人都得死！

“我哆嗦的厉害......”林思航全身放松过后，力气也被抽没了，过了没两秒自己弯腰扶住了腿，“宋哥哥，你去给我买瓶水......”

宋浩哲捂了捂胸口，还能感受到心在疯狂乱跳。

点点头，宋浩哲摸了一把兜里的钱包，准备去马路对面的小卖部。

林思航靠着车在喘气，宋浩哲走了有两米远，停在有红绿灯的小路口，迎面走过来的人，戴着口罩和帽子，还在宋浩哲肩膀上撞了一下。

宋浩哲直觉的皱起眉，等那人走远两步，他下意识扭头往回看。

等仔细看清楚的时候，他心里一惊！

那人手上拿了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直直的冲着林思航跑去。

林思航感觉有人再往自己身边走，余光还能看着黑影，以为是宋浩哲，无意中扭头看过去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过来的人抓住肩膀。

一声闷哼过后，林思航还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把刀的温度。

冰凉刺骨。

远处宋浩哲发疯似的跑过来接住他倒下去的身体。

卧槽......

你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