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世界:末世殇（六）

“萧萧……你……”秦父极度震惊地呆立原地，看着自己向来疼爱的儿子，面上满是不可置信。他向来疼宠这个与妻子极像的儿子，孩子的身体不好，他便竭尽全力，四处寻医调养。

在这个儿子身上，他不知道花去了多少心血。他曾经以为，自己的这个儿子可以如他所愿地养好身体，娶妻生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即便是末世来了，他也不曾改变这一期望。

而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便是这个儿子会和他向来看不起的大儿子一样，喜欢上男人。

事到临头，秦萧并没有预计之中的慌乱，倏然转身，满面皆是坚定：“爸……”

“不要叫我爸！”秦父的反应很是激烈，他猛的退后一步，颤抖地指着秦萧。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疼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宠了这么久的心头肉，会在明知道他在意传宗接代的时候，还明知故犯:“萧萧，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秦萧一拳打向侧旁洁白的墙壁，以示决心，力道之大，手指全然发麻，但随后他却又软声道:“但爸，我说过，你也知道，喜欢男人并不是病。”

他看向秦父的眼中满是祈求，虽然还是那样沉静地站着，但整个人却完完整整地遮住背后的海报，手还不放弃地按在海报之人的手处，就好像，身后的这海报上的人，能够给他无尽的勇气，“再说了，我是真的喜欢他。”

比秦卫还喜欢。

喜欢到几乎失去了他自己。

秦父充满浆糊的脑子全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他先是怒气冲天，一把推开了眼前的秦萧，抬手就要撕破那张海报。秦萧一手握住对方的手腕，面对他用力到几乎抽搐的面颊，面上就如同被冒犯一般，无法接受对方这样的反应:“你要干什么？”

“萧萧，你还认不认我这个爸！”秦父动了动手，感到似乎挣脱不开，更是生气，他词严厉色道，“如果你还叫我一声爸，那么给我撕了这东西，远离那个人。”

秦萧心下有些迟疑，但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便是决绝地闭上眼，不接话。

“听爸爸的话，不要这样……这是……”秦父见秦萧油盐不进的模样，原本想说的‘病’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这是不对的。”

然而，他亲爱的儿子确实一点情都不领，讽刺地拿起桌上一张四人的全家福，指着上面笑得幸福的一家:“同性恋不对，那你呢？你和母亲又是怎么样的，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最终不还是都败在了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金钱之上？”

秦萧言语带刺，手上力道也愈发大了，不一会，相框寸寸龟裂，几乎连着里面的照片，也要跟着遭殃。秦父大受打击，倏然上前，一把抢夺过那碎了一半的照片，看着上面已然瞧不清的妻子的面容，颓然地摊到在地，心中呐喊。

他是做了什么错事……

相较于秦宅的鸡飞狗跳，基地外的危险区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姜玄晔一路安逸地跟着“救”他的小队，慢腾腾行走在宽阔的国道之上。

前几日，在卖场没有捉到丧尸的青年，一怒之下，清理了大范围的丧尸。一时间，危险区中这座城市的丧尸数量锐减，他们上道也行得轻松不少。

而后，这群人在路过厂区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名昏迷倒地的男子。当时已然夕阳西下，在这昏黑的地方，看着趴地满身鲜血的人类之时，还叫众人以为是一具尸体。

当这具以为是尸体的人类苏醒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这人原来是东南基地的人，此番出来受了小队中队员的暗算，才落到这步田地。

小队才经历了一场危机，虽然心有余悸，但好歹全身而退了，故而他们对于姜玄晔也有一种深切同情的感觉，大家一合计，便等待了五个小时，见姜玄晔还没有变成丧尸的预兆，便同意了与他同行。

又是一个夜晚，月朗星稀，乌云如同染了墨的棉絮一般，呼啦啦隐藏在天际。小队众人在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搭了个帐篷，打算在此凑活一个晚上。

半夜，姜玄晔在帐篷里翻了几个身，愣是睡不着。兴许是他现在已然是丧尸，而丧尸是不需要休息的，故而夜晚，他的精神头也是十足。

入睡失败的姜玄晔轻声起身，避过旁边躺倒的男男女女，拉开了帐篷的帘子。最近，因为执行者就在身边的缘故，暗辰也就躲在腕表里面不出来了，但生性好动的他怎么能够忍受，故而，一日里叽叽喳喳是常事了，现下看到了没人的好时机，他忍不住就从腕表跑了出来。

姜玄晔注意到今日守夜之人乃是这小队的队长端木擎，此刻，对方正就这月光，打量自己手臂之上并不算特别大的伤口。这伤口一看便是被利爪所抓，并且伴有剧毒，因为这时的伤口呈现暗黑颜色，好不可怕。

在姜玄晔打量端木擎的时候，感官敏锐的他也猛然抬头，同一时间，他的手指一拨，被他拉上去的衣袖就这么掉了下来，掩盖住他的伤口：“你怎么出来了？”

姜玄晔索性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选择了端木擎身边坐下，从怀中掏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睡不着。”

端木擎暗自警惕，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手边的灌木丛，把一片叶子碎成好几块。

忽然，姜玄晔蓦然注视了对方一会道：“我看到了。”

端木擎一惊，一手掩于后背，似乎一个不和就要给姜玄晔一个雷球试试，而他的另一手则是继续拨弄叶子：“你说什么？”

“我看到了，队长，你的手臂……”姜玄晔一句话还没讲完，却觉头皮一个发麻，他急急推后了一步，利用空间异能开始阻隔对方的能量。

暗辰在一旁暗道不好，对姜玄晔道：“喂，你记得吗？你的异丹被那个小兔崽子挖走了，你现在的异能是用多少便少多少，悠着点！”

姜玄晔充耳不闻，嘴上继续道：“不过，我想说的是，队长，你的伤口已经过了五个小时了吧！”

此言一出，端木擎遽然收手，面色惊疑不定，好一会，他才紧张问道：“你想说什么？”

姜玄晔点点对方的手臂，却忽然发现帐篷之中已然有几个苏醒的人正疑惑地掀开了帘子。二人被这么一惊，竟是同时坐回原来的那个石头之上，你一言我一语，搞得好像两人感情多好似的。

掀帘子的那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迷迷糊糊地嘀咕一声：“出什么事了？”

二人若无其事回望，端木擎道：“没事，跟小兄弟切磋了一下。”

姜玄晔被“小兄弟”的称呼雷得外焦里嫩，压抑住想要抽搐的嘴角，见端木擎一回头以后就变脸，心中好笑，只听对方道：“妈的，平日里一个个睡得跟死猪一样，今天忽然就这么警觉！”

“因为今天队伍来了陌生人。”姜玄晔说的倒是坦然，一点没有说的就是他的心虚感。

端木擎多看了他几眼，问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过了五个小时……等等，丧失病毒的发作时间是五个小时，那我怎么还没有变成丧尸？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的？你跟踪我们？”

从某个方面来讲，端木擎的这句话也不算不对，姜玄晔可是一直用魂力监视着他们……不过，姜玄晔的说法，也是万万不能太让人无法相信，或者无法接受的了，毕竟他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眼前这人的帮忙。

“当然不是，我们两个人的实力差不多，你还不知道有没有被我跟踪吗？之前我们可是在那个地方等了五个小时的，我想队长你不会忘记了吧？”

端木擎晒然，继而好奇心大起：“所以你说的是这里不对劲？我还没有变成丧尸？”

“正是。”姜玄晔肯定了对方的猜测，“据我所知，这世界还没有不会把人变成丧尸的病毒，你很可能是遇到了变种病毒。”

端木擎失望地收回了视线，中了变种病毒，非喜反忧，他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自杀，然后把空间给其他人。

毕竟是末日，就算他不是那么慷慨的人，但在国家面前，个人还是渺小的。把空间交于国家，指不定有更多人可以活下来。

“我是想说……”姜玄晔思量对方可能都开始考虑寻死了，便又投了一个重磅炸弹，“听说东南基地有一个号称人类智极的生物学家，我想兴许对方能够研究出解决你这个……的办法。”

端木擎愣怔地抬头，看着姜玄晔万分真诚的眼眸，心中思绪万千，好半天，他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询问：“你图什么？”

“没什么。”姜玄晔淡淡地道，“我只是想借你的势，解决一个仇家。”

端木擎审视了好些时候，忽然笑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么说啊我占便宜了？”

姜玄晔不语，只看着黑暗的地方，端木擎知道，那里的位置，坐落着南方第一大基地，东南基地。

翌日清晨，战立在门窗旁的南泽从文书手中接过一叠不怎么薄的文件，他像往常询问文书一样道：“那家伙做了什么？”

文书低下头，尽职报告，一点没有遗漏：“他昨日去了市政大楼，询问财产登记与财产转移。”

“噗嗤……”

手中的签字笔应声而碎，不带半点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