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完,滚!
作者:小子影 | 分类:现言 | 字数:24.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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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登门赔罪
“你的命是我救的,究竟是谁允许你死!”
黑暗中,岩琦秋城看不清前面的人是谁,为什么这个人的口气如此霸道?
“听到没有!”秋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谁,出来!”
那人幽幽的说:“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谁?”然后慢慢的从黑幕中走出,身型挺拔,还未看清楚,秋城觉得头疼欲裂,然后再一次跌入深渊。
岩琦秋城猛然睁开眼睛,白色的门窗,白色的床被。医院?左肩传来痛感,扭头看了,已经被纱布包裹着。看样子是被救了。秋城又闭上眼,集中精力仔细的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把昨天从图书馆开始的情节一幕幕的回放,失去意识之时自己应该是滚下了山坡;然后,然后好像有一个人帮自己治疗伤口;虽然模模糊糊的,但秋城记得那人的眼神满是关切。最可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山坡下的人也只有梁萧了。但又怎么可能呢,先打出个窟窿再自己治。除非神经有问题,秋城轻哼一声。
“明天的事情岩琦秋城必须出面,苏锡文不依不饶的,硬是拿出汪主席的和平协议来给我施压。山本大将已经来电;如果这件事情不处理好,我想我们都可以打包裹回家了。”门外传来田中樱子暴躁的声音。打断了岩琦秋城的思绪。
“小姐,你要冷静,你忘了田中千野先生是如何交代你的,岩琦秋城不能出现意外的。田中千野先生花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栽培秋城,小姐要了解您叔叔的苦心。走吧,我们进去看看。”增田义人小声的说。
田中樱子点点头,和增田义人先后走进病房,看到已经清醒的岩琦秋城,增田义人几步走向前:“少爷,您醒了,太好了。小姐真是太好了!”
岩琦秋城向增田义人和田中樱子点点头,增田义人端了杯水让秋城喝了两口:“少爷先喝点水。”然后说道:“少爷昨天晚上是被人袭击了吧,少爷看到是谁了吗?最后的记忆点在哪里?”
岩琦秋城想如果在山下帮自己取出子弹的人是梁萧,那他最后的动机又是什么呢,如果不是梁萧又是谁,至少秋城确认救他的人并不是日本人,迷迷糊糊的记得那人说的是中文,虽然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未免节外生枝岩琦秋城决定在真相清楚之前暂时隐瞒:“我中枪后滚下山坡,其他的不记得了。袭击的人是暗中开枪,我并没有看到是谁。”这事儿他还是想自己查清楚,牵扯到田中樱子还不知会生出其他什么枝节。
增田义人露出关怀的笑容:“少爷,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昏迷,然后立即将你救起,终于保住了岩琦家族的唯一命脉。”
岩琦秋城点点头,没有再做声。这时候还是保持沉默的好。田中樱子走到床边,低头看着秋城:“明天,你必须去梁公馆找梁萧把银行贷款的事情摆平,我的压力很大,辛苦你了。”岩琦秋城歪头看了看这个义父的侄女,估计明天即使无法下床她也打算抬着自己出现在梁萧面前吧。真是疼爱自己,嘴角轻翘:“你这是为帝国着想。”
田中樱子听得出秋城的挑衅,低头在岩琦秋城耳边冷冷的说道:“祝你早日康复。”然后走出门外。
增田义人见秋城的似有怒色,便开口解释道:“少爷,你不要太在意,小姐一直是这个样子,小时候你们也是经常吵架的,她也是无可奈何,现在她的压力很大。我现在回去帮你准备晚饭。”然后追着田中樱子出门。
增田义人出门后,岩琦秋城用右手勉强的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水,接着缓缓躺回去,陷入沉思。
增添副官的态度,让岩琦秋城感到疑虑。如果自己记忆有误,是增田副官找到自己以后才取出子弹,增田副官应该会拿出子弹,推测凶手,而不是含糊不言。如果自己记得对,那梁萧准备杀了自己,然后为什么要救自己,难道还是因为我和苏浩是一个面孔,梁萧明知道我不是苏浩,还会犯这种错误?这样的特工,梁萧你早该死几百回了。
刚才自己很想去询问增田义人,到底回来的时候是否伤口时候已经处理过了,可是田中樱子也在,自己着实不想在她面前露出困惑的神情。可是增田义人为什么避重就轻呢,难道真的是有人已经帮我处理过了?那增田义人应该说出实情的,为什么不说呢?难道他知道是谁,那又为什么不把那个人抓起来?自从到了上海以后发现好多事情都存在逻辑问题,岩琦秋城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有待解决。
李亮昨天回来报告说岩琦秋城被送到樱花医院,但是消息封锁的很严;不知道现在的具体情况。
梁萧在早上接到电话后才确认岩琦秋城是脱离了危险,因为副市长苏锡文打电话来说今天下午岩琦秋城会到梁家公馆登门致歉,田中樱子打电话给锡文要求他也一起来。前天晚上失血很多,这么短的时间这人能恢复么。
吃过午饭苏锡文就提前到了梁公馆,进门后就梁老弟的打招呼:“一会儿可是你出气的时候,不要轻易的让那个岩琦秋城好过。我已经通过电文给日方军部正式的文书,可得给你出口恶气!”
苏锡文在政坛上摸爬滚打了这些年,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他苏锡文最是看的清。梁萧充其量只是个商人,有钱但是没权。为了他得罪日本人,这买卖自然不合适。只是这次事情是周佛海授意的,田中樱子做事有时太嚣张了些,前些天竟然查了周家的一个舞厅,完全不顾及周佛海先生的颜面。估计周佛海是希望借着梁萧的事情敲打敲打那女人。又牵扯到英国领事馆,也是个发难的好时机,所以市府才抓着这事不依不饶,非要当面打岩琦秋城的脸不可。
梁萧在一楼客厅迎苏锡文进来,笑道:“这可真是劳烦您了,就我这点小事,还让您这般操心,说说他就算了,怎么还搞得这般隆重,但是让梁某过意不去。”梁萧请苏锡文坐到主位的沙发上,自己坐到了苏锡文的对边,
“刘念,先煮些茶吧。”梁萧让刘念坐到自己身边。
“这是英国的红茶,威廉上周送我的。您试试口味,如果喜欢回头我差人送到您府上。”梁萧端起一杯茶双手抵到苏锡文手上。苏锡文接过抿了一口点头:“早些年在南京表老也曾送过我两包,却不比这个味道。”
梁萧道:“苏市长过奖了,我的东西怎么能与表老相比。今日的事情您亲自出面我已然感激不尽。”梁萧知道日本人把消息封锁的很好,岩琦秋城受伤的事情,应该还没有传出去。苏锡文这么急切的要帮自己出气,自己也必须给苏锡文面子。
岩琦秋城中午就被田中樱子催促着出门。昨天晚上就已经出院的岩琦秋城只在家里休息了一夜,早起还去处理了一下商会的事情。伤口没有愈合,动作稍大些,伤口还会隐血。中午回来的时候左肩已经不能抬起。看到田中樱子阴沉的脸,秋城突然想起不知在哪里听到的一句话:这就是自己的命,所以需要拿命去完成所有的任务。换上日式正装,秋城与田中樱子一道上车。
车子一路飞奔到梁家公馆。金城雪子一路上扶着岩琦秋城的左肩,生怕车子颠着。下车后,秋城抬头看了看梁家的大门,压抑感扑面而来。艰难的迈动着脚步,他不喜欢这个地方,从心里排斥这所房子。
见到岩琦秋城一行人进门,苏锡文起身和田中樱子打了招呼;梁萧看着岩琦秋城苍白的嘴唇,和没有血色的脸。心头似羽毛划过,悠然生出不忍之心,他已经对自己无奈,他也不打算说服自己什么,梁萧心里只是暗暗的讥笑了自己的无能:“三位能过来一趟,真是我的荣幸,来,快坐!”失血过多站久了,一定会发晕。
田中樱子应声坐下,岩琦秋城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金城雪子见岩琦秋城依然站着,自己也是没有动。梁萧抬头看着岩琦秋城笑道:“岩琦先生?怎么了快坐下吧,今天公司到了一批上好的碧螺春,您也来尝尝。刘念!把那盒碧螺春拿来!”
刘念应声走去厨房,拿出一包茶叶回来坐在沙发上冲着岩琦秋城笑笑,并请他坐,接着泡茶。岩琦秋城依然是没有动,开口说道:“梁老板”
一开口就被苏锡文打断:“这么好的茶,从哪里弄来的啊梁老弟。”想多晾一会儿岩琦秋城,梁萧哪里不知苏锡文的意思:“这个吗,是南洋的新茶,秋冬季节想喝到好茶还是要去南洋的。岩琦先生快也来尝尝,上次您不是说平日里都喝茶的。”
苏锡文拿起茶叶:“是吗,梁老板也真是会享福。来来田中阁下,我们快来尝尝。”说着拿了一杯递给田中樱子。田中樱子露出敷衍的笑:“好啊。”然后回头看了看岩琦秋城,他依然是笔直的站着;倒是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
梁萧心不在焉的和苏锡文哈拉着,眼光时不时的看着岩琦秋城。梁萧想岩琦秋城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只是没十足的证据,还好自己已经全面休眠,可是以后他会盯得更紧。这一枪之仇他不会不报的。
岩琦秋城一直站着没有出声,他没有懊恼苏锡文的小伎俩。不敢直接收拾田中樱子,拿个少佐出气,他也就这些胆量。
虽然是田中樱子的鲁莽造成的今天的结果,也是没有必要和她计较。
与梁萧同室操戈败下阵来,被梁萧接着方金钟的事情算计。也理应低下头,他没有什么好怨恨的。
为了帝国的宏大事业,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没什么可生气,没什么可抱怨。
那他今天带着伤,像是被长官体罚似的站着究竟应该怪谁。只因为命里活该吗。岩琦秋城心里有种莫名的寂寥感。
“对了,岩琦先生刚才说什么,瞧我,年纪大了都忘了你刚才说什么了。”苏锡文绕了快半个小时,终于绕了回来。
岩琦秋城这才伸手从金城雪子手中接过一个小礼盒:“梁老板,秋城刚到上海;由于一时心急想在上海立威,所以使用了某些不安分的做法,害的梁老板旗下苏氏银行损失惨重,请梁老板海涵,小小礼物,请您收下,谅秋城不敬罪过。”
岩琦秋城弯下身子轻轻的把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站回原地。站的太久,突然低头再起身的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前星星点点,脚步有些发虚,岩琦秋城随即咬牙站稳。身后的金城雪子满脸焦急的看岩琦秋城,很想上前扶一把,但是被田中樱子狠狠的瞪了一眼,没敢动作。
梁萧看秋城已经一头的汗珠,这个倔强的家伙,失血这么多还站如此久:“我看岩琦先生的面色今天好像身体不太好。”
苏锡文惊奇道:“是吗?我看看,脸色是有些不太好看,我刚才都没注意。梁老板不愧是学医的出身。岩琦先生别站着了,快坐下吧,对了要不要梁老板给您看看。”
岩琦秋城谦和的摇摇头:“不用麻烦,只是一点风寒。”
刘念看出梁萧的心思,也不想继续这无聊的对话,倒了一杯茶,送到岩琦秋城的手里,开口道:“中国人有个讲究是奉茶认错,既然岩琦先生今天是带着诚意来的。那就客随主便吧。”说着的时候,还看了梁萧一眼,提醒梁萧要做出态度来。
岩琦秋城接过茶向刘念笑笑道:“谢谢。”然后双手举起茶杯:“梁老板,请喝茶。”他知道岩琦秋城现在伤口还未愈合,还是这种姿势举着茶杯,这般撕扯估计已经扎线。这宁折不弯的劲儿太像阿浩。
岩琦秋城只觉得后背发凉,手臂的伤口已经裂开,这种疼彻全身的感觉好熟悉,仿佛自己经历过很多次似的。
梁萧起身接过茶杯:“这怎么好意思,都是小事情,只是不要总是怀疑我的好,这样大家谁都不会好过的。”然后接过茶杯,余光看了一眼岩琦秋城中枪的地方,黑的外套已经有些异色,伤口果然还是裂开了。
岩琦秋城泛白的嘴唇却笑的很明朗:“梁老板,这种事情一定不会再发生了,我们会和平共处的。既然梁老板已经原谅了秋城的无知,那我就先告辞了。田中阁下,您再多坐一会儿。辛苦你了。”然后头也没回的向外走,必须立刻离开,脚步已经不知要如何迈开,眼前一阵阵的迷糊;金城雪子上前要扶着岩琦秋城,被岩琦秋城拒绝,他一定不能在这个时候示弱。他可以自己走出去的,一定可以,身后的眼睛在等着自己出状况,绝不可以倒下。
出公馆大门后,金城雪子快走几步帮岩琦秋城开车门,岩琦秋城终于支撑不住,用手扶着墙撑住身体,雪子叫上一个部下跑过来扶着岩琦秋城才上了车。
雪子立即命人开车直奔医院。
秋城脑子一阵模糊一阵清醒的。难受到了极点,心也冷到了极点。看似正常的生活又总是感觉缺少重要的环节;所谓的亲人不顾自己的死活,逼着要完成使命;而那个仿佛可以轻易伤了自己心的人,今天如此冷漠的态度,再一次的在自己的心口划了重重的一刀,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活着的意义又在哪里,一切都无所是从。
如果可以他不想来上海,四年前车祸之后,据说是伤了头,昏迷了半年之久,醒来后对之前的记忆有些混乱,义父说是因为得知父亲在中国牺牲,所以情绪激动想去证实,结果路上出了意外。在昏迷期间义父按照秋城车祸前的意愿给他换了张脸。
恢复期义父找了日本首屈一指的医生织田浩一每天来家里出诊。整整半年的时间在家里恢复,义父对自己关怀备至,义母每天都会亲自下厨做康复料理。后来义父送自己回了军校,在校期间义父每周都会到军校来看望,如此德高望重的人出现在军校都会引起同学们的侧目。待在日本时虽然很累,但是生活很简单。
到了上海以后在秋城的记忆力才第一次感觉到愤怒,痛苦和不甘。只要有梁萧的地方,这些感觉就始终伴随着。他讨厌梁萧,只要与梁萧接触情绪的波动就异常强烈,秋城更不喜欢今天这种感觉,这种有微微心痛的感觉。
金城雪子坐在岩琦秋城的身边,不断的喊他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将她心中在军校里的见到那个淡然的人找回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