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身影, 也像是一阵青烟，几个回神就已经四处寻找不到男子的身影了。

刚刚的欢声笑语，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顷刻间水晶宫变成了一座死宫, 廖无人烟, 所有的悲惨, 都被那暗流涌动的海水给卷走了, 谁都不清楚了。

唯有那空灵的寂静之中传来的一声轻微的“咔擦”的声，随后密集的“咔擦”声响起，最终强烈的“啪”响过, 似乎有什么东西终于突破了那阻隔他们的厚重的枷锁。

墨深提脚便直直地走过了老人鱼，往那水晶宫内走去。

居然七人看着老人鱼的尸体, 难免有所动容, 终究还是不忍心地提起步伐就往前走去, 似要冲破这人生的一片阴霾，直直地走向光明去。

即使他们想要掩埋这一地的尸体, 即使他们想要帮死者瞑目，但他们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事情发生的那个时间点他们错过了，便错过了之后的全部。

外面奢华的水晶宫同样地内里也极度地奢华，但七人和墨深根本无暇去欣赏这一路的精美奢华的摆设, 他们一齐望向了正前方人鱼皇宝座上的三枚白色的巨大的人鱼蛋。

之所以能看出那是人鱼蛋, 而不是别的什么蛋, 是因为人鱼宝宝已经从里面钻了出来, 开始用他们那已经长出的锋利的牙齿啃食着澄白的蛋壳。

原本在远处看, 还只能看出一团模糊的身影，但凑近了看, 李槐蘅才看清了这几只人鱼宝宝与他们刚刚在水晶宫外看到的人鱼幼崽完全不同，全身漆黑的人鱼宝宝，黑色的头发，裹在全身如同衣服一样的烂泥，能看清那层深黑的烂泥之下他们雪白的皮肤。

那双如同宝石一般的澄澈的眼睛之中也混入了这份黑暗，浑浊得如同黑色一般。

李槐蘅看到三个小人鱼的眼睛的那刻，呼吸猛地一滞，似乎要陷入他们那黑浊之中去了。

“这是？”休安源看见了三个小人鱼，突然冒出来了一句，“好可爱啊。”

你哪里看出来他们可爱的？不觉得有些害怕吗？其他众人纷纷在内心狂吐槽，一旁的墨深给了休安源一个，你是智障的表情。

墨深的表情非常地一言难尽，但偏偏休安源一点这种意识都没有，还认真地凑近了三只人鱼宝宝，观察他们那锋利的牙齿，突然惊呼一下，“墨深，这只和你好像啊。”

还未完全长出来的墨绿色的板寸头，那双浅色的眼睛，墨绿色的鱼尾，看样子就是墨深的翻版。若是墨深能活到现在的话，那么可以猜到墨深就是这三只活下来的人鱼其中的一只。

“那其他的两个人鱼呢？”于明熙开口询问，墨深站在这里，而其他两个人鱼不见踪影，于明熙莫名地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大跳，“该，该不会，你们自相残杀到只剩下了你一个人吧。”

联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于明熙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事实即是如此，但他没想到下一秒打脸打得如此彻底。

“他们两个，早就游历到了其他的海域，寻找我们最后剩下的同类。”

三只小人鱼吃光了蛋壳，颤颤巍巍地从宝座上游了下来，但还不太适应这种行走方式，于是便跌跌撞撞地滚下了好几节楼梯，彼此抚慰般舔舐着彼此硬硬的刚长出来的头发，这是他们的本能。

幻境如同尘土般扬起消散，紧紧地跟随着三个小人鱼，似乎在追逐着那永远追逐不上的时间。

他们跌跌撞撞，彼此抚慰着走出了水晶宫，他们三个小人鱼的命运紧紧地牵动着每个人的心。

懵懂无知的小人鱼走出了水晶宫，看到了外面发生的惨状，他们丝毫不明白这一切到底代表着什么，他们只能因为饥饿而发出“啾啾”的声音，但显然并没有母亲的哺乳，也没有其他人任何的关心。

长开嘴，吃着海水中微薄的浮游生物，他们走近了身体还略微温热的老人鱼处，虽然人鱼的体温较低，但却也比周围的海水体温要高一些。

三个小人鱼蜷缩在老人鱼身边，本能让他们靠近这里，但却茫然无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副被黑暗玷/污了的模样，那双懵懂无知但却黑暗的眼睛直直地撞入了每个人的心里，所有的幻境如同被不知从哪而起的风一把扬起，直直消散于空气之中了。

而水晶宫依旧恢复了冷清的模样。

墨深这才继续刚刚的话题，“我们因黑暗而生，却不能因黑暗而死，即使找得到我们的同类，又哪里会有纯种人鱼存在呢？”

墨深的语气里透露着一丝的悲凉，李槐蘅问出了每个人都想知道的问题，“所以，到底是谁害得你们落得如此下场？”

八大种族之中的哪一个？那个男子又是什么身份？

墨深就站在七人面前，突然黑化了，体型变大了数倍，凶神恶煞地盯着七人，那抹淤泥再次抹遍了墨深的全身，原本透亮的浅色眼睛也有黑暗侵袭，并且有恶臭传来。

“你们还满意你们看到的这一切吗？这所有的东西，可所有恶心的存在，都可是拜你们人类所赐啊。”不给居然他们任何的反应时间，墨深直接一甩自己巨大的鱼尾，直直地冲着居然七人攻击而去。

而陌则默默地在一旁当背景板，已经进入玩家主线剧情的战斗了，他对于实际局面的干扰并不多，刚刚插手这件事，也只是想要了解人鱼族的秘辛。

人鱼族一直占据海底，没有卷入八大种族对陆地资源的争夺，所以其实八大种族对于人鱼族的事情知之甚少，唯一了解得还是当初亡灵族被划入九大种族之时的有关于人鱼族的一些传说。

“人类？”一时之间，众人内心充满了愧疚，虽然事情并不是他们做的，但是身为其中一员的他们，也因此觉得愧对墨深。

墨深会变成如今这样，也有他们的一份原因。

“还有你，亡灵，成为九大种族之一的滋味如何？”墨深仰天大笑，黏在全身的淤泥似乎融化一般不断地从身上淌下来，愈加地让人心底里发麻。

“你们以为制造了最为锋利的被你们驱使的兵器，却没想到亲手制作出了仇恨本身。”那双淤黑的眼睛里满满的是比哀伤还要更为深刻的情感，“我日日夜夜守在岸边，接待着你们这群人类，将你们斩杀在鱼尾之下，但你们身上的罪恶，永远没办法赎清。”

李槐蘅这才意识到一个非常根本的问题，无论是墨深身为三个仅存的人鱼之一，还是墨深话中透露的信息，墨深都算是一位拥有独立虚拟人格的NPC了。

但知道这点之后，李槐蘅的心情反而更加地沉重了，假若现实当中的人面临着墨深这样的命运，这样强加于她的所有不堪，被所谓的“造物主”所决定好的一切，一个真实的人的生活该怎么继续下去？

于此，李槐蘅对墨深的心情更为复杂。

“人类的罪恶。”李槐蘅开口，无比真挚地回答，“我们这些后人愿意赎清，你可以告诉我们该怎么做吗？”

墨深把他们引入水晶宫的借口是帮忙，墨深让他们看完了幻境，就足以证明在墨深的心中，她还是有些希望，有人能帮助她。

而不是让她日夜守在孤独的水晶宫内，被仇恨和愤怒所充斥。

墨深充耳不闻，直接暴怒，再甩起鱼尾去攻击六人。

这下，他们也清楚必须战斗了。

历特和居然立马上前吸引墨深的注意力，李槐蘅和陶京易在后面疯狂输出，休安源召唤出的召唤兽对墨深造成不小的干扰，而于明熙在一旁则密切注视着五人的血条。

六人合力，直接开始了公式化的打怪模式。

一开始因为不熟悉墨深的攻击模式，磨合了一段时间，很快便进入了攻击状态。

战斗的过程有些枯燥无味，虽然概括而言，就是使用技能和躲避墨深的攻击，但是对于游戏爱好者们来说，完全不同。

先不说一百个怪有一百种打法，再者一场BOSS战大都一个小时起，光是打完BOSS之后获得的丰厚的奖励就让原本枯燥乏味的过程变得有意思多了，再加上整一个小时里，队员们默契的配合，彼此有效的沟通，都让整个过程都让有些变得更有意思。

六人团，二十多人团队，上百人团队聚集在一起，乐此不疲。

黑化的墨深的最好的攻击武器便是她的鱼尾，原本就变大了一倍的墨深的鱼尾也变得极为硕大，一旦被甩到，直直地掉下一大条血条。

李槐蘅和陶京易两个脆皮法师，就这么一直猛吃刚刚烤的一堆海鲜，就这样吊着命，想想果然那么多的海怪给他们打是有预谋的，要不然休安源这个吃货在，估计他们当时都没有想起来要将杀掉的海怪利用起来。

吃货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