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拍案(合集)
作者:王圣翔 | 分类: | 字数:58.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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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蛰虫培户
第139章 蛰虫培户
卢崇武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手心里渗出了汗水。
一只大手稳稳地按在他肩上,那是师父华钢,崇武心中一定,弓着身子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师徒二人在这个小客栈里已经蹲守了三四天,没想到兵马司的王方一出现就有了动静,这也太巧了些。华钢瞟了一眼王方,他已经抽出了随身一把短刀握在手中作出戒备的姿势。
华钢也凝神握住了腰间的配刀。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应该不止一个人。
“钢子!钢子!”,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快!踹门!冲进去!”
华钢心道一声不好,一个箭步冲出了房门,徒弟崇武稍一愣神也跟了上去。
眼前一队提着刀的锦衣卫弟兄横在地字号的房门口,华钢没时间多想急忙抢到他们前面冲到屋内。
“钢子,你怎么……”上司皇甫一脸惊诧地看着华钢。
“大人,人呢?”,华钢脱口问道。
老皇甫一脸无奈地指了指敞开的后窗,“从这里逃了,我派了弟兄……”
华钢没等上司讲完就猫着腰从窗子里跃了出去,一眨眼徒弟崇武跟着出去了,后面来的王方冲着皇甫一抱拳转身也从窗子里跳了出去。
“嘿,你们这一个个动作也太快了吧,我已经派了人去追了啊”,皇甫一跺脚,回头带着在门口戒备的弟兄也追了出去。
一盏茶的时间,小客栈的地字号房里。
“大人,你怎么会来这里的?”华钢一边仔细搜查房间一边问。
老皇甫一脸囧态,双手不断地搓弄,“这个……有个小孩来找我说是你被一群暴徒给堵在一个小客栈……”
华钢一皱眉,“小孩?”,他转过身子,“那小孩呢?”
皇甫转头问跟在后面的校尉:“那小孩呢?”
“大人,您不是……”,那校尉哭丧着脸,欲说还休的模样。
“哦,对了,我赏了他几个铜钱让他走了”,皇甫拍了拍他那颗圆鼓鼓的大脑袋说道。
正在翻抽屉的崇武转过头朝师父做了个鬼脸。
“怎么啦?”,皇甫茫然地问华钢。
华钢直起身子,“大人,您恐怕是中了人家的计了。”
“没有吧,就一小孩子……”,皇甫用肥厚的手指捻弄着双下巴陷入了思考。
“你们来看看”,一直在默默搜查的王方突然说道。
大家都围过来,只见王方手中拿着一只葫芦。
“这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酒葫芦么”皇甫伸手接过来打开盖子闻了闻。
王方拿回葫芦,把它倒过来,用手使劲一掰,葫芦的底就和身子分离了。
“里面有夹层”,崇武叫了起来。
一封书信,一枚印章就这么出现了。
华钢回想起当日的情景,心里掠过一丝阴影,盯了这么久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可偏又柳暗花明,从那封搜到的信上他们知道了燕王使团的下一个,并且连接头地点、暗号都写的清清楚楚。
他摇了摇头,挥去心中的不安,打开小锦囊,从里取出一张信纸。
华钢展开信纸,上面没有大段的文字,只画了一张地图,并做了简单的标识。
“这不就是大报恩寺么,这是大报恩寺塔”,徒弟崇武在一旁说道。
华钢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难道这是他们杀害高建德的筹划?”
华钢摸着脸上的细疤,没有说话,想了一会才开口道:“应该不是,这张图上也没有标注戏台,也没有任何地方提到高建德。”
“那这就是他们下一步的筹划?”,崇武看向师父说道。
华钢点了点头说:“应该就是了。”
他指了指图上的大报恩寺塔,“你看他把报恩寺塔的每一层都画的那么清楚,应该是与此塔有关。”
“他们要对这宝塔做什么?”,崇武问道。
华钢摇了摇头,对于这张图他也没什么头绪,他又取出怀中的那枚空印,这是他们“北边人”的身份证明,一张大报恩寺的详图,一枚没有任何文字的印章,没有任何关联的两件东西,却隐隐有着某些真相。
“这玉印有点像夫子创立的正学社的社标啊”,崇武从师父手中取过空印说。
华钢心头一惊:“是方孝孺大人的那个正学社?”
“是啊,我哥还是正学社的副盟呢”,说起他哥,崇武总是带着得意之色,“夫子常说‘方氏之学,必以礼乐正教为用’所以把学社取名为‘正学’。”
“那为什么要用空印作社标?”华钢问道。
崇武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听我哥说,正学社最早的时候并不是这个名字,而是叫空印社,故此用空的玉印作为社标。”
说起这“正学社”,华钢也早有耳闻,在京师的文人士子谁人不对它心生向往,如果被“正学社”认可成为社员,等于一只脚踏入了大明官场,因为它的社员不仅有高官豪门子弟,更重要是很多社员大佬本身就是在职的朝廷大员或者士林的领袖。
新皇登基以后,正学社主盟方孝孺立刻被擢升为翰林侍讲,“正学社”更是名声鹊起,读书人无不以成为其社员为荣。
“哦,不对,这个不是正学社的社标!”崇武又突然叫了起来。
“怎么不对了?”,华钢急忙问道。
“这印章虽然里面是无字的,但四周还是有一个外框”,崇武把印面朝向华钢,“师父你看,这块玉印的外框用的是阴刻法,而正学社的社标外框用的却是阳刻法。”
华钢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懂篆刻,但也知道这阴刻和阳刻有着天渊之别,阴刻为凹字状,字和线条是凹陷的阴字,阳刻为凸字状,字和线条是凸出的阳字。
“师父,你也别泄气,这虽然不是‘正学社’的社标,但‘正学社’里多得是篆刻方面的高手,让我哥找个过来看一看,说不定就能从这枚印章里找到新线索”,崇武见华钢一脸失望,便急忙开口道。
华钢点了点头,事到如今这或许也是个办法。
崇武也是个急性子,一炷香的功夫便带了个高瘦的书生来找华钢。
这书生姓张,在正学社里号称“天刀”,一把刻刀出神入化,多少达官显贵欲求他的一方小印而不得,只是此人恃才傲物,不近人情,据说也只有崇武的哥哥崇文能叫得动他。
张天刀用枯槁般的手拿起那枚玉印,一双丹凤眼紧紧地盯住印面一动不动,过了好半饷突然抬起头来,“好刀法,虽然只有一个框,却尽显执刀者的功力。”
“那能知道出自谁人手笔么?”华钢问道。
“自古玉石在篆刻中因其质地坚硬,所以最难处理,只能用平刀直下的所谓‘切刀法’,而当今之世会用此刀法者寥寥数人而已”,张天刀一边抚摸着玉印一边说道。
崇武笑了,“老张,哪些人会这个啊?”
华钢也很期待张天刀的答案。
“区区不才,也是会的”,这位姓张的书生得意地说。
“除了你之外呢”,崇武挥了挥手。
张天刀沉吟了一会,“据我所知,方夫子也是会的。”
“除了方夫子呢”,崇武有点不耐烦了。
张天刀偏着头想了想:“松江陶宗仪,金华苏伯衡,只是陶老已经封刀多年,苏老早已仙逝了,这年轻一辈里……北平有位高手,姓李名淳是燕王府的典簿……”
“又是燕王啊……”,华钢用一只手捻着下巴说道。
崇武想张口说话,华钢赶忙伸手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