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维纳斯
作者:因依 | 分类:青春 | 字数: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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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大地上洒下一片班驳的光点。
大道上,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慢慢的向着前方走去。
小女孩看上去五、六岁的样子,手里握着一片树叶,蹦蹦跳跳的踩着地上星星点点的亮光,欢快的跑在前面。
男人则静静的跟在小女孩身后,微笑着,看着小女孩。
突然,“咚”的一声,小女孩绊在一块石头上,整个人朝着地面摔了下去。
这一下摔得很重,小女孩的手跟膝盖都渗出了血。“哇”的一下,小女孩坐在地上,大声的哭了起来。
“桑妮!”男人见状,连忙跑了过去,蹲在小女孩面前,观察了下她的伤势,然后拍了拍小女孩的背,笑了起来,“桑妮啊,自己摔倒了就要自己爬起来,知道么?”
“哇…哇…哇…”小女孩哪管这么多,继续大声哭着。
“如果你再哭,爸爸可要自己走了。”男人装出有些生气的样子,站起身来。
“爸爸别走,别丢下桑妮。”小女孩一下子抓住男人的裤脚,自己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哽咽,但却没有再哭了。
男人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用手轻抚着小女孩的头,满意的笑了。
“爸爸!”小女孩撒娇的抱着男人的腿,依偎着在男人身旁。
“桑妮啊,你知道爸爸为什么要给你取名叫桑妮吗?”
“不知道。”
“因为桑妮的发音跟英文字母‘sunny’的发音很相似,而英文字母的‘sunny’代表阳光、晴朗的意思……”
男人深情的说着,突然蹲下身,看着小女孩,道:“所以,爸爸希望桑妮能像你的名字一样充满阳光,永远开心,永远快乐,不管遇到任何挫折,都绝不气馁,要坚强,知道吗?”
“嗯。”小女孩用力的点点头,虽然还不太懂爸爸话中的意思,但在她幼小的心灵深处,却深深的记下了爸爸说的每一句话——要坚强、要快乐……
要坚强——要快乐——
别哭——
桑妮,不要哭!
你要坚强——
要坚强——
桑妮静静坐在医院长长的走廊里,爸爸的声音不断在脑海里回荡着。
静,周围死一般的安静。
桑妮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在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活着,是的,她还活着,这一声声心跳的声音不断的告诉她,她还活着,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是的,死了,她的心已经随着父亲永远的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却会如此冰冷的躺在里面了呢?桑妮想不明白,也不愿意想明白!
她不要去听那个女人怎样无辜的理由,也不要去理解医生们冗长而又繁杂的医学解释,她不要、不要,都不要,她只知道,爸爸死了,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这样永远的离她而去了,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最后在桑妮面前停了下来。
“老老大怎么样了?”丁艺珂满头大汗,不停的喘着粗气。不是已经好了吗?不是都可以出院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桑妮缓缓的抬起头,木纳的看着丁艺珂,仿佛溺水者抓住了一株救命稻草般,来了,他终于来了!桑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浑身瘫软的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黑,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 ****
接下来的三天,桑妮如行尸走肉般跟在丁艺珂身旁,为父亲操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
没有乐队的伴奏,也没有亲戚朋友前来送别,就他们两个人,带着对父亲无比的眷恋,悄然的送走了他。
想到几个月前,他们才风风火火的为父亲举办了接风喜宴,那晚,父亲略带疲惫但依然神采奕奕的脸庞仿佛就在昨天一般,那样的清晰,然而就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跟他竟已阴阳相隔了——
梦,这一切都是梦吧!
桑妮独自一人坐在房里的沙发上,呆呆的注视着前方,两眼没有聚焦。
屋里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声响,只有她轻轻的呼吸声在耳边萦绕着。
很好啊!桑妮心里想着,本来以前也常常都是自己一个人,现在只是又回到从前而已,没有人管着,用不着收拾房间、做家务,想怎样就怎样,不是很好么?
可是,为什么眼泪要禁不住的往外流呢?。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觉得像被掏空了一般,空荡荡的呢?
别哭啊,桑妮,你要坚强,一定要坚强!
心底的声音呼喊道!
好的,我一定会坚强的!桑妮在心里对自己说着,然后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可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一颗的顺着眼角从脸颊上滚落下来,根本不受控制。
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了——哭完这次,再坚强吧!
桑妮放弃了与眼泪的战斗,任由着它们肆无忌惮的疯狂的往外涌着,然而,就在这时,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会有谁上她家?
桑妮擦干脸上的泪水,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打开门,然后愣住!
门外站着一个男生,个子高高瘦瘦的,穿着一件亮白如雪的衬衫,留着一头栗色的短发,脸庞干净白皙,浑身散发着一股幽雅而又淡静的气质。
“是你……”看见桑妮开门出来,男生表情一愣,有些惊讶的低呼道。
“……”桑妮震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的盯着眼前的男生,半晌,都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会突然跑到她家里来?
两人互视着对方,沉默着,男生表情有些局促,或许是没想到他们两人竟会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对面,过去的种种瞬间浮现在脑海中,整个人觉得尴尬不已。许久后,才从怔愕中挣脱出来,强颜轻笑道:“你好,还记得我吗?我是薛宇哲!”
记得,她当然记得!桑妮的心如潮涌。眼前一幕桑妮曾经在梦里见过很多次,然而现在,当这一切突然毫无征兆的真的发生时,她却茫然而不知所措,只感到很虚幻,很不真实。
“不好意思,冒昧前来打扰……”
对方继续说着,低沉浑厚的嗓音是那样的好听,这让桑妮清醒的意识到,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是的存在。
“我没想到,你竟然就馨妍的姐姐!”
“馨妍?”桑妮总算恢复了点神智,嘴里重复着这两个字——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姐姐!”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俩人面前。桑妮怔了怔,很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长相非常乖巧的女孩,觉得好生面熟,可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馨妍!”薛宇哲似乎也没想到女孩会突然出现,转身有些愕然的看着她:“你怎么上来了?”
“小宇哥哥!”女孩侧过头,一脸甜美的看着薛宇哲,柔柔的说道:“我想过了,这是我的事情,应该由我自己来面对。”
馨妍!小宇哥哥!听着这些熟悉的语句,桑妮的记忆慢慢清晰,对,那天在英诺学院的大门口,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是她,没错!
可是,她跑到她家来干嘛啊?还叫她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呀?
桑妮百思不得其解,满脑子的问号不停的打转,谁知,就在这时,那女孩突然转过头来,微笑着说道:“姐姐你好,我叫安馨妍,是黎若思的女儿。”
黎若思!一听到这三个字,桑妮似乎一下子全明白了:为什么薛宇哲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小女孩要叫她姐姐,为什么完全不相关的三个人现在会莫名其妙的面对面的站在一起……这所有的问题,都因为这三个字而找到了合理的答案。
可是,桑妮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也未免太巧了吧,她喜欢着的男生的女朋友,竟然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
*** ** ****
这是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客厅。客厅东西两侧分别摆放着一张有些破旧沙发和一个木制的电视柜,电视柜上放着一台二十一寸的彩色电视机。
沙发上,并排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在他们对面,一张茶几之隔的距离,另坐着一个短发的女生。
三个人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
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双手捧着一个正冒着热气的玻璃杯,神色有些紧张,在她身旁的男生两眼一直注视着她,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仿佛在给她鼓劲。
而此时,那个短发的女生则神情淡漠的坐在他们对面一张小板凳上,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玻璃杯里的水。
沉默,大家都沉默着,空气在沉默中渐渐凝固,气氛紧张得让人快要窒息。
这时,坐在沙发上的女孩猛的喝了一大口水,突然开口道:“对不起,姐姐,我知道这样突然到你家来非常的冒昧,但是……但是……桑叔叔的事情我听妈妈说了,妈妈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她,这几天,她整日在家以泪洗面,为桑叔叔的事懊悔不已,所以……所以……我……我希望你能去看看她,求你了!”
小女孩一口气说完,看见桑妮没什么反应,只好转头望着身边的男生,看到他用非常肯定的眼神朝她点了点头,于是又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姐姐,妈妈这些年来无时无刻没有在思念着你、牵挂着你,真的,妈妈她真的很爱你的,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够了!”
突然,桑妮将手中的杯子用力的往桌上一放,打断了对方的话。
自从这女孩突如其来的出现在桑妮面前,桑妮便一直苦苦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心里在不停的挣扎着:一方面,她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同母异父的妹妹,因为妈妈的原因,也因为薛宇哲的原因,本就没太大的好感,再加上父亲刚过逝,她的心情已是糟透,本就怪罪在妈妈身上的怒火正愁没处发泄,偏偏她要在这个时候出现,不是正好做妈妈的“替罪羔羊”嘛。
可是,另一方面,让她没想到的是,薛宇哲竟会因为这个女孩的关系,能跟她这样面对面的坐着,她不想在他的面前表现得太过凶恶,所以,虽然内心很挣扎,但她还是很礼貌的让他们坐在她家里,如此平静的面对着他们——
可是,现在,听着那个女孩一口一声“妈妈”的为那个女人做着无谓的辩解,积压在她胸中的那团怒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你们回去吧!”桑妮缓和了一下情绪,尽量平和的说道:“我是不会去见她的!”
“姐姐!”女孩‘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脸欲哭的表情,带着哀求的口吻叫道。
“不要叫我姐姐!”桑妮冷冷的看着她,“我没有那样的母亲,所以也不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姐……”
女孩不愿放弃,还欲说点什么,然而这时,一旁的男生却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拉住女孩的胳膊,抢话道:“那我们可以去看一下你父亲吗?听说他身体不太舒服,我们想看看他。”
“……”桑妮望着他,有些发呆,片刻之后,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的诡异,让人的心里一阵发毛。
“好啊,你们跟我来吧。”
桑妮继续笑着,然后转身领着两个人到了父亲的房门口。
推开父亲房间的门,只见一张空荡荡的大床摆放在屋的中间,床上,被褥整齐的叠放着,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
两人有些奇怪的对视片刻,在房间里环顾了一周,然后,他们在一张木制的柜上,赫然看到了一个男人的遗像,遗像的周围放着一些新鲜的水果和燃烧着的香烛。
“啊!”
女孩禁不住的叫了起来,可转瞬又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没让声音完全发出来。
“馨妍!”
男生紧张的看着女孩,只见她双手捂着嘴,两眼睁得大大的,紧紧的盯着桌上的遗像,眼中渐渐浸满了泪水。
“桑妮!”
男生又转过头,两眼紧紧的盯着一直木然的站在旁边的桑妮,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演变成这个局面,现在看来,馨妍想要让桑妮原谅母亲的愿望可能不会那么容易实现的了。
就这样,三个人又重新沉默起来,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桑妮父亲的遗像,直到其中一个人从惊愕中醒悟过来,然后逃一般踉踉跄跄的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馨妍!”
薛宇哲连忙跟着追了出去,可刚跑出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身对桑妮道了声别,表情有些复杂,然后便风一样跑了出去。
走了,都走了,屋里又安静下来。桑妮仍一个人静静的呆立的原地,默默的看着父亲的遗像,心——如死灰般的平静。
好累啊!桑妮只觉得身体好软,好没力,甚至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头也重重的,什么也无法思考,现在,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是的,睡觉,她好像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睡过觉了,现在,她要好好的睡一觉,所有的事情,等她睡醒后再说吧!
昏昏沉沉的睡下去。
父亲的笑容、父亲的背影、父亲的话语……总之与父亲相处时的每一个片段,像电影般一直在脑海中播放着,无法停息。桑妮就这样深陷在自己的梦境中,无法自拔,想醒也醒不过来。恍惚中,她感到有一只手在她额前轻触,然后将她的头抬起来,往她嘴里塞着什么东西,喂她水喝——
不知过了多久,那只手又轻轻的摸上她的额头,她觉得那只手好温柔,好温暖,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它触摸到她额头时,都会让她有一种无比熟悉的安全感,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看看这只手的主人是谁,可是,眼皮却重得像灌了铅似的,即使她使出浑身力气勉强睁开一点,也只能看到一张模糊不清的脸,一个修长身影和一件白色的外套——
耳旁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幽淡雅的芳香。
好舒服的香味啊!桑妮终于从无休止的梦魇中挣脱出来,意识渐渐清醒。
“唔!”她用力想撑起身体坐起来,可是却发现身体瘫软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完全不听使唤,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动弹一分一毫。
“你醒了!”正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闪现进来。他染着一头金色的头发,左耳戴着一颗钻石耳钉,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ARMANI外套,面上罩着一个绣着流氓兔的粉色围腰,手里端着一个正冒着烟的碗。
“你怎么会在这儿?”桑妮表情有些纠结的看着来人。
“我在这里照顾你啊!”丁艺珂将碗放在桌上,然后走到桑妮床边,伸出手放在桑妮的额头上。
“我怎么了?”桑妮被他如此“亲密”的举动吓了一跳,触电般将头缩离他的手掌。
“你生病了你都不知道啊?烧得很厉害,差点就送你进医院了。”
“哦?是吗?”桑妮有点不置可否,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
“已经吃过药了,现在应该退烧了。”丁艺珂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碗端起来,递到桑妮面前,“我给你熬了点粥,你快趁热喝吧。”
“嗯?”
桑妮像看陌生人般看着丁艺珂,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今天的他看上去没有了往常一贯的嬉皮笑脸,表情很严肃,很认真,好像很成熟似的,但是——应该是他装出来的吧,看他身上那件可爱的围裙就知道了,唉,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不过,第一次看他这么认真的模样,照顾她,给她熬粥,还是让她感到挺意外的,总之,这段时间,也多亏有他在她身边,帮了她很多忙,她才能一直撑到现在啊。
“谢谢。”桑妮微微的笑了下,然后接过碗。
“跟我客气什么呀!”丁艺珂有点受宠若惊的笑起来,一脸的阳光灿烂。
这家伙,永远都是这样阳光明媚!
桑妮在心里羡慕的想着,然后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里这碗粥上,真看不出来啊,这小子,别看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做起事来还满不错的嘛,看这碗粥,稠薄均匀,面细色白,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增。
不到五分钟的工夫,桑妮就将满满的一碗白粥消灭得一滴不剩。填饱肚子的她,这才注意到在她身旁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束白色的鲜花。
“丁艺珂,这个是什么花啊?”桑妮问道。她还在睡梦中时,就一直闻到一股非常清幽淡雅的花香,让人有种如沐浴春风般和煦、舒服的感觉,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这个味道是从这束白色的鲜花上散发出来的。
“那个是桔梗花,我妈妈说这个花的香味非常清雅,很适合病人,所以我就买了一束来,怎么样,好闻吗?”
“嗯,很舒服的味道。”桑妮点点头,觉得身体有种飘然、舒畅的感觉,好久都没有如此轻松了。
“你再睡一会儿吧,明天早上醒来,病差不多就好了。”丁艺珂静静的站在她床边,看着她说道。
“嗯。”桑妮听话的躺下身,闭上眼,任由着那股悠然的芳香扑面萦绕,渐渐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桑妮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那你呢?你不回去吗?”
“呵呵,我不回去,今晚守着你。”丁艺珂笑道。
“不用了,我没事的,你回去吧!”
“不行,万一半夜你要喝个水什么的,没人在身边不方便。”
“我说不用就不用。”桑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家伙怎么就是懂不起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像什么样!
“哦。”丁艺珂见局势无法扭转,只好妥协。
“你快回去吧,你自己开车来的吗?还是赵师傅送你来的?”
“我坐出租车来的。”
“嗯?”
“我爸不让我自己开车,老赵今天又正好有事。”丁艺珂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打开门,“那我走了,老大,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嗯,你路上小心。”
“嗯,再见。”
“再见。”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终于把这家伙送走了,桑妮长舒口起,重新躺回床上,盖好被子,准备去见周公,而这时,窗外一阵“哗哗”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呀,下这么大的雨!”
桑妮掀起窗帘,只见外面一片漆黑,一点亮光都没有,而且还下着好大的雨。这时的桑妮才注意到墙上挂着的那个钟上赫然指着的时间:1:00。
已经凌晨1点多了啊!天,她怎么都没发现,这个时候叫他上哪儿坐车去,况且这么冷的天,还下着这么大的雨!
顿时,一股巨大的内疚感涌上心头。桑妮连忙穿上衣服,打开门,朝着外面冲了出去。谁知,没跑出两步,便一头撞在一个黑呼呼的物体上,撞得她眼前一阵金星乱转。
“你在这里做什么?”桑妮定了定神,抬起头来看见丁艺珂正耷拉着头,像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般,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老大,外面的雨很大耶!”
“……”
有什么办法?这叫做“人不留,天要留”,总不可能让他在这么冷的天,在这么黑的晚上,淋着雨,在大街上等车吧?就算她桑妮再怎么冷酷无情也做不到啊,于是呼,只好让那家伙在家里留宿一夜了,不过规矩都先定好,她睡自己的房间,他睡客厅沙发,没有她的召唤,他绝对不允许进入她的房间半步,还有,天亮之后必须马上离开,她醒来绝对不能看到他的人还呆在这个屋子里。
就这样,桑妮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下了。
睡梦中,桑妮感觉自己仿佛身在一片沙漠之中,四周围都是沙,她又累又渴,全身筋疲力尽,再也走不动了。好渴…水…我要喝水……桑妮一屁股坐在沙漠中,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呼唤着,终于,在一声声的呼喊中,桑妮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啊,真的好渴啊!桑妮觉得口干得要命,于是起身准备去厨房倒水喝,然而,当她刚刚推开房门,走到客厅时,却听见从父亲的房间里传出一阵蟋蟋簌簌的声音。
小偷!桑妮神经一下绷紧,踮着脚,轻轻的走到父亲的房间门口,虚着眼,从缝隙中看过去,只见,一个人正打着电筒,在房间里找着什么东西,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晚在她家借住的丁艺珂!
“你干嘛?”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桑妮没有多想,便一把推开门,怒目瞪着丁艺珂大呼道。
“老大!”显然,对方被桑妮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表情异常惊愕的看着她,手的动作凝固在空中,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你在我爸爸的房里做什么?”桑妮打开灯,见写字台的抽屉打开着,里面的东西全都被翻在外面。
“没……没什么。”
“没什么?那你现在做的是什么?”桑妮面若冰霜,冷冷的看着丁艺珂,“你别告诉我你这是在梦游。”
“我……”
“说,你到底在我爸房里找什么东西?还是要偷什么东西?”
“不,我没有要偷什么东西。”听到那个“偷”字,丁艺珂顿时激动起来。
“我也不相信你会偷我家的东西。”我家也没什么好偷的,桑妮在心里想着,想他家里条件不差,也不缺什么,怎么也不可能到她家来偷东西吧,可是,眼前着一幕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不行,她非要弄清楚不可。
桑妮调整了下情绪,语气缓和的问道:“那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我……我是在找样东西。”
“……我知道你是在找东西,我是问,你在找什么东西,一定要这么偷偷摸摸的找?”
“……”丁艺珂紧锁着眉头,思量着什么,良久,才开口道:“是一支笔。”
“笔?……你找笔做什么?”
“用啊!”
“用?要用笔非得在这半夜三更,打着电筒这么偷偷摸摸的找吗?”你以为在骗小孩子啊,桑妮完全怀疑的眼光盯着丁艺珂的脸,仿佛要将他看穿似的。
“那支笔本来是我的,是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对我来说很重要,后来借给老老大用了之后就一直没有还给我,我又没好意思向他要,所以……所以现在才……”
哈,编吧你,桑妮心里想着,带着不屑的口吻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那你就报警抓我好了。”缓过神来的丁艺珂又使出他惯有的死皮赖脸的伎俩,一屁股坐到床上,等候她的发落。
“……”这下换桑妮愣住了,难道真要报警抓他不成?
“那你找到没有啊?”只好先退一步再说了。
“没有。”
“是支什么样的笔啊?”
“黑黑的,有拇指那么粗。”
“哦,是吗,我没印象,也许哪天我无意中见到了再还你吧。”
“哦,好的。”
“但是……以后不准你再这样偷偷摸摸的翻我爸的东西,否则……”桑妮将拳头在丁艺珂面前晃了晃,道“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呵呵,我知道了,老大。”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暂时告一段落。因为桑妮跟丁艺珂认识很久了,父亲也很信任他,所以,对于他今晚的举动,桑妮虽然不理解,但也没有产生别的怀疑,甚至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晚这种事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