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从来都只是一个人的游戏
作者:乾皓式 | 分类: | 字数:48.5万
本书由和图书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二百零二章 滴落
“双枪的赌徒,现在是你的享受。”
男爵呜咽低笑,而双枪面色有些肃穆。
血,以及在血之外的溢海污染,他无需过多分辨。
——仅是产生进食的念头,无形血海便浪滔虚涌于前,原野的地面狰狞间撕裂而蜿蜒蛇折,寰宇的存在向他发出呼告。
他不知道晓是如何化解,又为何能有这种应对手段,但他知道自己没有。
双枪于是举起刀,亦如晓般抬眼望向长桌之侧。
“————”
倏忽的弯折白毯向他微笑致意。
该死啊,麻烦了。
他默默自语。
白蜡本是足够的,但他不够疯狂。
双枪所视见的让他无法承受,别同于狞厉金芒与那丛生之眼,他承受疯狂的能力远弱于他们。
他大约会后悔自己轻率地来到兰陵,约莫抱有浑匀之水的念想,又或是自责心悸。
——但是没有。
双枪只是注视着眼前的狰狞,然后沉默着用银刀切下一小块火腿。
——枪盘上是那血酱般浇铸凝华的着色,与凝固于血肉的脂白相衬,这是他的恐怖。
有格调的高级法餐,稠郁的异界风味。
“血厅之宴啊。”
他嘀咕着,然后张大嘴。
送入。
咀嚼。
于是黑暗喷涌,平野的尽头滚袭奔赴,啊啊。
他坐着,把刀叉放下些许,头也没转,只是耳边不断传来愈发尖锐的呼啸。
——回旋的奏鸣,牢狱的巷口。
长夜。
——“诗章的第一节是——”
他斜睨着那空无一处的桌侧。
“是光啊朋友。”
他举起双枪。
轰鸣,攀向顶峰。声势撕裂了罪恶,雷鸣揺坠。纯粹的澄金,在噬天之浪前声势微赫。
而双枪双臂平举,仅仅是平静地注视着,间断它以疯狂而坍缩。
每秒五十二发,每秒二百六十一发,
每秒七百六十二发。
“光是撕裂的黑暗,是帷幕之外。”
飞溅四散的洪流轰然湮灭噬过黑暗,轰击于那天际之幕,于是黑暗龟裂攀延四散。
“光吗。”
晓仿佛望见了,这时他才望见男人的脖子上围着一条又土又毛茬的红围巾。
每秒九百九十七发。
双枪的无尽弹匣铮鸣红热,黑暗碎散间骤然漱落微块,而光低斜贯彻于视界。
每秒一千零三十二发。
蔓延吧这毁灭的,终末的禁章。
每秒一千一百二十八发。
光彻镜碎,天地重覆于平暗。
双枪抬起头,看着眼前空无一物。
他敲了敲银刀,脆鸣:
“味道不错。”
男爵微笑致意,欣然接受宴客之美赞。
“喂,老子不惊讶那个金眼能挺过,但你怎么也有这种实力?”教堂嘁了一声,“老子真是看走眼,能被那个塌面男看上的貌似都不算弱啊。”
“但你和那小子过关的方式好像完全不一样啊,”教堂转而瞥着辕晓天,怪笑两声,“你看起来什么都没捞着,但他真的把它吃下去了。”
双枪也看向辕晓天:“血吗,疯狂不加掩饰。”
辕晓天平静地回以注视。
“暴食之存在,现在是你的用餐时间。”
男爵大约心情很好,狰狞语调繁复中夹杂兴奋与衰恐。
教堂瞥都没瞥刀叉一眼,它,也许某一天你会回来这里,到时候再思索是他还是它吧。
它平望着,盘中的存在。
“嚯喔。”
然后低笑,狰狞而狠戾。
左匕平齐,而后放下。
它眯起的红芒玩味注视向男爵:
“宴主,老子口渴了,作为宴客总能喝点酒吧?”
“理所应至。”
男爵没有表示,而是尽责地点头,于是血暗沉降间,银盘旁闪现于血酒。
辕晓天望着它端起。
血红逐渐倾覆,一半浇于盘中,一半倒进巨口。
丧尸那狰狞的骨骼交错犬生,点染于半分血。
他回想起男爵对它的称呼。
暴食吗。
他呼吸着。
他想起甬道中模糊而绝对清晰的画面。
对方迎面走来,眼中飘摇的狞厉红光甚于匕暗。
匕。
骨骼。
高大,因丧尸之身而状似皱缩的肌肉,发紫的皮肤,青硬——
啊啊。
暴食吗。
晓望着对方将盘中的手抓饼一口仰倒入无底。
——层叠,焦脆,饼的脆香与氤氲夹杂沙拉酱的清甜,兼负黄瓜的脆爽与肉的韧软,最终的最终是平铺的素蛋,啊啊,平铺一层,成为饼中之饼,是所有味舞中升入日天的存在。
——“——”
咀嚼声,利齿撕裂。
最后吞咽。
丧尸咧了咧嘴,随后右手拍击胸膛。
猩红与纯黑成寸微流聚溪,在爪与躯间成为变幻的残恶之柱,而后它释离了,随手甩开,而胶融无声渗入平原。
“真怀念啊,虽然是那个倒霉蛋的记忆了。”
高大之身的丧尸只是低笑一声,模糊不清的张扬意味在轻微中平鼓沉缓。
辕晓天只是看着他在某一刻乘着电梯下楼,高楼外是七点的晴日,车奔驰而人来往,也许天气寒凉些许,只是走着。
不去感受或是不屑,不去刻意或是狠戾,只是走在路上。
路的尽头是移动的小铺,他望着男人对里面的阿姨说:
“————”
张合。
迟滞的日明中,晓静静地站在一旁,随即用力闻了闻。
——也许是再也见不到的鸡蛋的香了。
“——”
晓望着眼前。
血红归覆,而教堂对桌尽的男爵阴恻恶意不加掩饰:
“哟,男爵大人,现在是你的用餐时间。让老子看看你也想吃点啥吧。”
它看起来只感到火大。
辕晓天回想着,他不觉得自己想要吃一整块肉,但银盘中似乎出现了教堂所见之物。
“诸君,感谢你们的赴宴,”而男爵这次没有再回应它,而是站起身。
“现在到我进食。”
名为男爵的存在,如是说。
——卡米尔吗。
辕晓天在这一瞬回想起血肉与阴影对这个存在的称呼。
他望着天际摇动战栗的血肉与缓幅膨胀的阴影之界,想到。
——如果用部族语翻译它,大概就是「滴落」吧。
——亦如此刻涟漪中倒垂缓下的血涸,涎水,它滴落着,随即触地而膨然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