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缨将牛乳糖递到他手里。

“喏，给你，都在这里了，你怎么这么大的人还和小孩子一样，吃药还怕苦啊？”

锦少虞呆呆的看着手心里的糖包。

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扯着一般，很酸，很疼。

他可以确定，自己一定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一直在玉尘宗养了小半个月，锦少虞终于能下地行走了，虽然还是病恹恹的，脸色很不好，人也消瘦的厉害，但是最起码生活起居不再需要旁人照顾。

就在这一日，大师兄青衍回来了。

清缨一早就来寻他。

“少虞师兄，大师兄回来了，快跟我一起去，他每次回来都会带很多好玩的给我们。”

婉叙也跟在她身后，脸蛋红扑扑的，眼神中不加掩饰的都是喜色。

三人一起去了厅里，果见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正坐在陆徽鸣下手吃茶。

两人正在说着什么，脸色有些凝重。

清缨嘻嘻哈哈的笑声冲淡了厅里严肃的气氛。

她像是一只快活的小鸟，冲过去拉住青衍的袖子。

“大师兄，给我带桂花糖糕的吗？还有小糖人带了吗？”

青衍摸摸她的头，从乾坤囊里掏出她要的东西。

又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婉叙，递了一支梅花簪过去。

“这是给你的。”

婉叙脸顿时红透了，她接过簪子。

“我没让师兄带这个。”

青衍淡笑。

“瞧着很适合你，就买了，”他眼睛又转到跟在婉叙身后的锦少虞身上，“这就是师尊说的锦少虞吗？”

陆徽鸣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得色。

“是，少虞，你过来，这是你的师兄，青衍。”

锦少虞走了过来，朝青衍微微躬身。

“见过师兄。”

青衍的目光自上而下将锦少虞扫了一遍，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一时间，心头有一丝奇异的感觉，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有过的，心头一热的感觉。

“你好。”

清缨兴奋的拿着一堆小玩意，拉着婉叙去了一边研究。

陆徽鸣指指面前的椅子，示意锦少虞坐下，又继续和青衍交谈。

“魔域最近真的这么猖狂吗？难道天界就没有动作？”

青衍摇摇头。

“据说这次九幽之地有了大动作，聚华仙尊战死了。”

“什么！”陆徽鸣手一抖，杯子差点砸了，“聚华仙尊战死了？怎么可能！那可是上古神只，洪荒时候留下来的上神，怎么就，就……”

青衍叹了口气。

“谁知道呢，碎星城殷家前两年不是飞升了一个吗，他们最近都举家搬去了魔域，我觉得这些流言怕是不假。”

陆徽鸣倒吸一口冷气。

纵然他们没有飞升，可是整个修真界谁不想要飞上那九重天看看紫微宫到底是什么样子？

对于天界的传闻，他们也算是世世代代都有所耳闻，聚华仙尊那是谁？

那可是天界的定心石，只要有聚华一日的存在，天界就永远是这四海八荒最厉害的存在，谁也惹不起的存在。

所有修真者都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飞升上天。

可如今……

他又问：“即便是聚华仙尊没了，天界这么多年一直统领四海八荒，也不至于就忽然倒了吧？殷家直接就去投靠魔域了？”

青衍点点头。

“消息属实，徒儿还特地去了一趟碎星城，确实是人去楼空，这次不仅仅是聚华仙尊战死，传说三千年前，魔族那个惊才绝艳的魔尊，沉柯，他又回来了。”

“什么！”陆徽鸣大震，“不是说当年沉柯是死在了聚华仙尊的寂灭剑下，怎么……哎呦，这事真是太魔幻了。”

青衍叹息一声。

“天下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师尊，我们玉尘宗算是修真界的最底层不为过，但是蝼蚁尚且知道偷生，徒儿觉得我们还是想想以后的路怎么走吧，现在很多宗门都在效仿殷家，我们……”

陆徽鸣摆摆手。

“为师知道了，容为师再想想，哎……”

锦少虞一直静静地听着，这些事情他好像都不意外。

只是听到魔尊沉柯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心跳漏了半拍。

沉柯……

他皱着眉，头又开始疼了。

青衍还在和陆徽鸣说话，眼角余光发现他脸色不好，自然的伸出手，探了探他的手。

“师弟，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手也很冷，是哪里不舒服吗？”

锦少虞额上冷汗都下来了。

“头疼。”

陆徽鸣心里有些乱，他作为一宗之主，虽然宗门小的可怜，可是也要为这些徒弟和宗门的未来考虑。

摆摆手。

“青衍，你带他下去休息，他身子还没好，让婉叙再给他一副药。”

青衍起身，扶着锦少虞出去。

可锦少虞却已经疼的冷汗浸湿了外衫，整个人都软了。

他干脆抄其他的膝弯，将他抱在怀里，出了正厅。

婉叙和清缨正在院子里玩一只纸鸢，看到青衍抱着锦少虞出来，两个丫头都凑了过来。

“大师兄，少虞这是怎么了？”

“少虞师兄是又不舒服了吗？他脸色好差。”

青衍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人。

“说是头疼，我先送他回去，婉叙，你去给他熬一副药来，清缨，你带路。”

清缨蹦蹦跳跳的在前面带路，将青衍引去了锦少虞的屋子。

屋里碳火烧的很足，暖烘烘的。

青衍小心的将人放在榻上，又伸手帮他脱去外袍，盖上被子。

“他经常这般头疼吗？师尊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清缨托着下巴，靠在青衍身边。

“师尊说他忘了很多事情，头疼可能是因为记忆缺失，吃了药就会好些。”

青衍将手贴在他的额上。

“你们捡了个人回来，身世过往都不知道就这么收留在宗门里，哎，也只有咱们玉尘宗这样的心大的师尊才能做的出来了。”

清缨嘻嘻笑。

“我要告诉师尊，大师兄说他缺心眼儿。”

青衍捏捏她的脸。

“你个小机灵鬼，清缨，师兄问你一件事，如果让你搬去魔域住，你愿意吗？”

婉叙端着药进来，听到他们的对话。

“什么？为什么要去魔域？”

青衍回头，从她手里接过药。

“没有，就是随口说说，”他的目光扫过婉叙头上的簪子，“果然这梅花簪很适合你。”

婉叙摸了摸发髻。

“师兄眼光好。”

青衍端着药，一勺勺的喂到锦少虞唇边。

锦少虞迷梦着眼睛，张嘴接下药。

他眼中的青衍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虽然他看不清楚，眼前像是隔着一层薄纱，可是他直觉，那个人是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他不自觉的轻轻唤了一声。

“锦……”

魔域，殷锦正在看冥鹿让人搬来的卷宗。

这三千年来魔族的大事件都记载在内。

可他的心忽然一紧，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攥了一把，手指猛地收紧捏住卷轴，指节发白。

抬头看向空荡荡的殿门。

“聚华，是你吗？是你在叫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