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渊算是魔域经常在外行走的魔族了。

可是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听过什么玉尘宗。

“是，属下立刻去查。”

说着，离渊退了下去。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又仿佛只剩下了殷锦一个人。

他随便找了个客栈落脚。

窗户洞开，不时的有雪花从窗外飘进来。

这里紧邻天山，十分寒冷。

殷锦看向窗外，不禁想，若是聚华在这里，只怕会觉得很难过，毕竟那人最不耐寒了。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这双手，今日在市集上触碰到了那个人，仿佛从指尖渲染了一层暖意，让他冰冷的心也跟着跳动起来。

殷锦不禁喃喃自语。

“聚华，我真的很想你，你就这么绝情，一走了之，你有没有爱过我一分一毫？”

他自是知道聚华是爱着他的，否则，怎么会选择一次次的挡在他面前？

尽管那人每次都用天下大义来掩盖自己的感情，可是别人不知道，殷锦却见识过他的真心。

这世上，始终有个人真心爱着他的吧？

窗外的雪花簌簌而落，越来越密集，在他肩上落了一层。

这时，他忽然觉得自己乾坤囊里的传音符有些动静。

拿出来一瞧，是当时萧慕给他的那张。

萧慕的声音自传音符中传出来。

“殷兄，不，应该是……沉柯魔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殷锦捏着传音符，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愣了一下。

“萧慕？”

萧慕也没想到殷锦会理会他，声音里有些惊喜。

“你能听到吗？我以为你……”

殷锦哼笑一声。

“你以为我再也不会和你们有所牵连了？萧兄，其实我担心的是你们被我牵连，若是让天界那些人知道你和我这个魔族有来往，只怕对你不好。”

萧慕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

“我一介三重天的散仙，有谁会理会？不过最近天界确实很乱，自从聚华仙尊殁了以后，天界人心惶惶，紫微宫召开了几次众仙聚会，去的人一次比一次少，哎，大家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殷锦看着窗外不停飘落的雪花，以及远处依次亮起来的灯火。

忽然涌上心头的孤寂让他十分难受，忍不住将肩头的大氅扯了扯，以抵御来自心头最痛苦的寂寥。

“你有什么想法？若是天界真的不太平，我们魔域随时欢迎你，你是我的朋友，在我最危难的时候给我帮助，我这辈子都拿你当兄弟。”

萧慕也有些感慨。

一开始只是觉得同乡之情，帮着殷锦了一些。

后来经过了很多事情，他们也越走越近。

“我再想想，即便我想去，司药也不会同意的，好容易有些起色了，到时候又闹得不欢而散，再说吧。”

殷锦早就知道他对司药有些心思。

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八卦了一番，和老友聊聊天，暂时也能冲淡他心头的死寂。

“哦？你和司药有了起色？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没少下功夫啊。”

萧慕笑了一声，带着些许得意。

“人生得一知己，我们都好音律，现在很多时候也能碰到一起，切磋一番，能说上话就是好事，你说呢？”

殷锦不禁想到自己刚刚飞升那段日子，和聚华的云泥之别，不经意间就被聚华抽上几鞭子。

饶是如此，他也慢慢地将聚华的心暖热了。

就像萧慕说得，能碰到一起，能说上话，就是好事。

殷锦由衷道：“我很羡慕你，萧慕，好好珍惜眼前的时光吧。”

旁人不知道殷锦和聚华的事情，萧慕还是知道一些的。

他叹了口气。

“聚华……”

殷锦沉默了。

良久，传音符里又传来萧慕的声音。

“我前两日去了一趟八重天，愁云惨淡，他走了以后，八重天一下子变得不像是从前了，那棵桃树也一夕之间枯死了。”

殷锦心下了然，那棵桃树有可能就是聚华的真身。

他的灵根都燃尽了，桃树怎么还能活下去呢？

“嗯。”

萧慕虽然隔着传音符看不到殷锦的表情，但是也大概能猜到。

他接着道：“海棠她们几个小丫头每天都哭的眼睛红红的，哎，可是可怜，三个皇子也去帮聚华做了衣冠冢，殷兄，你真的不想回去八重天看看吗？”

殷锦回忆着之前的八重天，有聚华的八重天。

虽然聚华平素喜静，但是有他在的八重天，永远像是阳春三月，满树的桃花簌簌而落，那桃树下看书的影子，今生只怕再难看到了。

“等过阵子就去，萧兄，我听说当年八重天是聚华三千年前补天时候的阵眼，若是聚华殁了，那……”

萧慕也想到了，奇怪的咦了一声。

“你这么说倒是也对，照理说聚华仙尊用本体做了八重天的阵眼，可是如今桃树枯死，八重天却没有任何异动，你说……”

闻言，殷锦拳头攥紧。

他的心猛地跳动起来，一下，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冲出胸腔之外。

“有没有可能，他还活着！”

萧慕也有些激动。

“我也是这样想的，等我回去翻翻古书，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明日我再去八重天看看，你等我的消息。”

殷锦恨不得现在就去八重天。

但是他想到白日里的锦少虞，心头热的厉害。

如果聚华没有死，那么那个和聚华一般长相，给他一般感觉得人，会是谁！

萧慕那边的传音符忽然断了，殷锦看着手中的那张黄纸，发了一会儿呆，又放回了乾坤囊。

离渊像是一只鬼魅，趁着夜色，从洞开的窗户飘了进来。

“尊上，属下查出来了，玉尘宗乃是天山脚下的一个小宗门，人丁零落，距离此处不过十来里的路程，如今的掌门名叫陆徽鸣，今日我们在集市上看到的那三个都是他的弟子。”

殷锦点点头。

“陆徽鸣？给他发一张拜帖，明日本尊亲自去看看。”

离渊思量着他的意思。

“以什么名义发拜帖？魔尊，还是……”

殷锦大手一挥。

“就写魔尊沉柯，现在就送过去，明日一早本尊亲自上玉尘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