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有词《青玉案》：“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注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楔子

黄蛾儿走在路上哼着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歌谣，她眼见着一个穿着华贵的胖子走进了前面的小巷，她悄悄跟上去，看着那人腰间摇晃的白色独山玉，质地细腻。她一个快步冲上前去就要撞上那个胖子，就在手摸到独山玉的一瞬间，手腕就被那胖子抓住了。

那胖子反手就掐住了黄蛾儿的脖子，面色阴沉：“狗杂种，偷爷的东西，你有几条命！”

黄蛾儿顿时感觉呼吸困难，抓着他的手，乱动起来。胖子忽然看到了她耳后的红痣，一下子放开了她。

她跌坐在地上，大口呼吸，上方传来严肃伴着威压的声音：“你今年多大了？”

黄蛾儿哪有心情理他，略微缓过来，撒腿就跑，还未跑出去那胖子就抓住了她的肩膀，淡淡的声音却说的是威胁的话语：“本王乃是先皇孝帝第六子西宁王，你今日若跑了，来日本王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找出来。”

黄蛾儿听完顿感不好，马上陪笑：“王爷您好啊，小人今年十二了。”

西宁王也笑了：“父母是谁，家住何处啊？”

黄蛾儿不敢说谎，只得老实作答“无父无母，现住在城外龙王庙。”

“你叫什么名字？”

“黄蛾儿。”

“竟还是个女娃。”西宁王哈哈大笑。

黄蛾儿看着笑的癫狂的西宁王不知所措，心里却有些害怕，什么坏结果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跑又不能跑，听天由命吗？

西宁王嘴角带着还未消的笑意说：“本王认你做义女。”

黄蛾儿心中怀疑还是没有打消：“小人卑贱之身配不上王爷。”

西宁王好像看出来些什么：“当前这形势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黄蛾儿这名字不好，既然是我女儿，便姓齐，叫……暗香吧。放心，本王帮你搏一个上上好的前程。”

盛京城外，西宁王对着齐暗香说：“本王已给江南竹山柳氏去了信，现在柳氏当家家主的正室夫人是本王母妃的亲妹妹，一切尽可找她。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

“东风和更落是本王挑的最好的侍卫和侍女，此去竹山竟由他们伺候你了。”

“是。”

“东风，更落好好伺候暗香小姐，我若是知道有谁怠慢了她，没他好果子吃。”

二人跪下道：“奴婢（奴才）不敢。”

从盛京到竹山的一路上都未曾遇到什么大事。更落和东风只觉得这位小姐和其他盛京的小姐都不一样。对吃穿并不讲究，晚上在马车里睡觉也是可以的，只是偶尔会想吃一些糕点和冰糖葫芦一类的。也没有盛京皇家的规矩，还说不让他们二人下跪请安。

夕阳，日落山边，晚霞红润了夜晚，清风徐过了街边。

更落靠近齐暗香，轻声问：“小姐，晚上想吃什么？”

齐暗香睁开惺忪睡眼，刚醒来的声音温温柔柔：“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更落掖了掖被角：“快到南阳了。”

齐暗香看着车顶，散漫了眼眸不知道在对谁说话：“到了南阳我们就休整几天吧。”

更落笑答：“好啊。”

齐暗香伸出手撩开车帘问外面的儿郎：“东风呢，你觉得怎么样？”

东风赶着车道，冷着语气：“但听小姐吩咐。”

齐暗香笑着跟更落说：“东风这个名字起的还真没错，冷冷的，像他不会笑。”

更落也笑：“侍卫嘛，脸冷一些吓唬人。”

“那就先去南阳吧，我记得车里还有些糕点和水。更落东风你们饿了就自己拿哦，我再睡一会儿。”不知是不是长途跋涉的关系，齐暗香的生物钟不是很稳定，有的时候白天一直迷迷糊糊的睡着，有的时候白天涣散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第一天注意到一直是东风赶马车，就会提出在某个地方好好休息。东风呢，不知道是齐暗香没有说出口还是脑子迟钝，并没有感谢齐暗香的话语或者行动，还好齐暗香觉得都自己作为他们的头头应该为手下考虑也并没有计较。

更落笑：“好，您先靠着奴婢眯一会儿，到了奴婢叫您。”

“不用了，多给我靠几个枕头吧。”齐暗香靠在枕头上思索，她并不明白西宁王在想什么。其一：西宁王儿女双全，并不需要一个义女来充门面。其二：难道想要把她送进宫去来巩固他的地位？那何必要认作义女呢。还有她相貌平平无奇，且当今圣上陛下也已经四十多岁，自己入了宫又能承宠多久。思来想去并不能想明白，马车轻轻颠簸，齐暗香渐渐进入了梦乡。

再睁开眼时，已经天黑了，马车也没有在行驶。齐暗香出声：“更落姐姐，可是到南阳了？”

更落连忙把齐暗香扶起来，又把茶杯递到齐暗香手上：“是，小姐抬举，东风已经找了个客栈歇脚。您先缓缓，一会儿吃晚膳。”

“东风呢？”齐暗香喝了一口水。

“在外面守着呢。”更落说着就掀开了车帘。趁着月色齐暗香看到了东风的背影。

她想到了从前当乞丐小偷的日子笑了：“一醒来就看到你们真好。”

西宁王把齐暗香从前的身份瞒的很好，她也被西宁王叮嘱过不可对外人提起。只是朝夕相处，更落和东风心里已有猜测。大概不是盛京内外富家小姐，许是平民之女恰好入了王爷的眼。这二人都是西宁王家生子，也没过过什么苦日子，定然也猜不到这位西宁王义女是乞丐偷盗之流。

更落道：“小姐先上去用膳吧。”

“好，马车就麻烦东风看顾啦。”

东风忙道：“小姐言重，奴才职责所在。”

齐暗香被更落扶着下马车，听到这话笑了：“从盛京到南阳，东风这话说了得有八百遍了，而且还没怎么说过别的。”

更落也被逗笑：“小姐真有意思。”

用过晚饭躺在客栈的床上，更落的眼皮已然在打架了，暗香也只好装睡才哄得更落闭上了眼睛。可白天齐暗香已经睡够了，晚上哪还睡得着，她悄么么下床走到外面想透透气，刚关上门一转身，楼下一张俊美的脸就闯入了她的眼。

齐暗香吃惊道：“小花！”

被叫做小花的男孩子抬头就看到了三楼眉开眼笑的小姑娘，他也笑了起来：“蛾儿！”

一个向下跑，一个向上跑，三楼向二楼的转角二人见面了。

齐暗香笑着问：“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陪三叔来办些事儿，晚上有些饿出来找些吃的。”小花靠在楼梯的木杆上，“走之前我去龙王庙找你，二狗子说好几天都不见你了。”

齐暗香心里觉得有些愧疚，问道：“三叔最近还好吗，我记得半个月前还下雨了，三叔下雨天腿疼的毛病怎么样了，还有二狗子他们。我走的太急没来得及跟你们告别，对不起啊……”

小花摸了摸齐暗香的头：“没事啦，你要去哪啊？”

齐暗香看着面前的少年把一来二去说了个一清二楚，还有自己心里的顾虑。

他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了我一个问题：“你多大了？”

我不知所以，抬头看着他：“十二啊，你竟然不知道。”

小花笑了，他低头看着这个认识了很多年却又突然之间不熟悉的小女孩穿着一身乳黄色的罗裙，梳着简简单单的发髻比之前的模样更白净了些。一双杏眼嗔怪的看着他，在微弱的烛光里好像映射这万千星光。他捏了捏她的脸：“我当然知道。你此去安心，西宁王利用你必定不会害你。我也会多去竹山看你的。”

齐暗香听了顿时欣喜，拍了拍他的肩：“太好了！”

“你先回去吧，不然侍女醒了发现没有你。”小花说道。

“不急，我才出来一会儿，先去看看三叔。”齐暗香拉过小花的手，“你们在哪个房间？”

俩个人一起向三叔在的房间走去，一打开门就看到着深褐色麻布衣服的中年男子，小花道：“三叔你看谁来了？”

齐暗香也道：“三叔！”

莫三叔惊喜道：“蛾丫头！你怎在这里？”

齐暗香和小花一唱一和把事情说了说，莫三叔看着齐暗香道：“皇城贵人的事咱们不懂，有那两个侍卫婢女看着你，你也是跑不了的。但是西宁王既然有利求于你，也是不会叫你死的。恐怕你这次摊上的是皇室秘辛，我和谦殊会帮你留心的。等你到了竹山，我们再去看你。”

齐暗香笑道：“我知道了，三叔你与小花也要多注意，我看到你们就心安了。我先回去了，不然出来时间太长遭人起疑。”

花谦殊道：“我去送送你。”

齐暗香：“不用了，你们还要办事，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