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太爷招招手：“香儿快过来。”

齐暗香走过去曼声说道：“三姨奶爷。”

三老太爷明显比老太爷和二老太爷强壮了很多，他身穿一身深灰色的衣袍上面绣着一只老虎在森林里怒吼。

由于虎的形象威风凛凛，因此自古以来就被用于象征军人的勇敢和坚强，如虎将、虎臣、虎士等。

三老太爷从身后拿过一杆红缨枪递给齐暗香：“来！香儿，三姨奶爷送你一杆枪。”

齐暗香之前收的都是首饰，到了三老太爷这儿直接送了一杆枪，齐暗香有点愣住了。

三老夫人看到齐暗香有点愣，招招手笑道：“你三姨奶爷是个武夫，三姨奶奶送你个小花猫好不好？”

身后有个小丫鬟抱着一个黑白花的小猫，小猫在那小丫鬟怀里安静的睡着。

齐暗香看了一眼就觉得喜欢，眼神马上就被黏住了。

更落的手上拿着玉箫和红缨枪也没手抱小猫，三老夫人就笑道：“我晚膳遣人送到你院子里去。”

拜见完了长辈，就到了小辈了。

老夫人介绍道：“这是你大哥柳如寒，是崇安三十九年生人，比你大两岁。”

齐暗香说道：“大哥。”

柳如寒人如其名是个冰山面瘫，明明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眼睛深邃得看不到底。他身穿一身霜白如月光般的衣服，衣服上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

他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白色水晶做成的耳饰，他看了看齐暗香没有耳洞的耳朵说道：“这个选的不好，你先收着，我明天补给你。”

齐暗香连忙说：“谢谢大哥，我很喜欢，不用再送一个给我了。”

坐在柳如寒身旁和他长的一样的少年站起来说道：“可算是到我这儿了，妹妹！这是我选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手里是一个青玉的项链，齐暗香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谢谢二哥，我很喜欢。”

老夫人说道：“这是柳如雪和你大哥是对双胞胎。”

柳如雪明明是和柳如寒一样的脸，但是看着模样就是比柳如寒和煦明媚许多。

柳如雪笑道：“妹妹你笑起来真好看。”

最下方的小姑娘白了柳如雪一眼：“二哥夸人真是没文化，我看妹妹是‘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妹妹，我叫柳如愿，是你大姐姐，比你大一岁，今年十三了，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柳如愿递给齐暗香一枝白玉镶红宝石的簪子。

柳如愿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圆圆的眼睛似是含了一汪春水，清澈、明亮；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嫣然。

她头戴一套白玉头面，白色宝石雕刻成小兔子的模样，身穿一身嫩黄衫子，当真是人淡如菊，下面是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清秀绝俗。

齐暗香把簪子戴到头上笑着回道：“谢谢姐姐。”

柳如愿的笑粲然的美，她说：“从前我是家里最小的，现在你来了我就不是了。不过没事儿，以后有我罩着你。”

齐暗香笑着点点头，上方的几位老人笑着聊天，老夫人见这边情况这么融洽说道：“刚见面就这么感情好，香儿你长途跋涉的，先下去吧，熟悉熟悉府里的人和事儿，过两天再来吧。”

老夫人话说完就有嬷嬷走过来行礼说道：“小小姐请跟奴婢来。”

齐暗香跟着嬷嬷走出了松鹤院的正厅，走过长长的廊子，路过溪流假山到了一个院子面前，玲珑精致，清幽秀丽，匾额上赫然写着“濯缨院”。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倒是好名字。

嬷嬷说道：“老夫人说了小小姐旅途颠簸晚膳就不用去松鹤院吃了，濯缨院周围都是少爷小姐住的院堂，以后小小姐可以和少爷小姐们一起上学堂。”

齐暗香听了嬷嬷说晚膳的事儿，问道：“一日三餐都要在松鹤院吃吗？”

嬷嬷回答：“倒也不是每日都要去，只是习惯。”

齐暗香点点头：“多谢嬷嬷。”

进了濯缨院，里面是主厢房，西厢房和东厢房。每个厢房什么东西都备好了，桌子上的花瓶里还插好了桂花。

十月金桂倒是好意向。

齐暗香瘫软在床上，无神地问道：“更落姐姐，东风呢？”

更落给齐暗香按摩着腿：“更落是暗卫应该隐藏起来了。”

齐暗香坐起来，摆摆手示意不用更落按摩了说道：“暗卫是什么？”

更落思索了一番说道：“暗卫是经过训练筛选经过重重淘汰选拔出来的顶尖护卫。”

齐暗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问道：“柳府的大概情况你都知道吗？”

更落跪下：“王爷叮嘱过要告诉小姐柳府的人事关系，奴婢忘记了，还请小姐赎罪。”

齐暗香觉得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说道：“不妨事，你现在告诉我也不迟。”

更落说道：“柳家当家家主柳云秦是家中大哥，娶了萧家的嫡出二小姐萧婉琼也就是王爷的姨母，先帝顺妃萧婉婷的妹妹；排行老二的柳云乔是个文官，不过退任了，二老太爷娶的是林家的小姐林霁雪；三老太爷柳云柏是个武官，娶的是古家的小姐古静璇。柳家有当皇妃和王爷的亲戚，家中又文武双全，虽然没有人在京中任职，但也是大齐排得上名的老牌世家。”

第3章 但见群鸥日日来

“没有分家吗？”齐暗香问道。

为了避免以后财产相争，大部分都会选择分家的。

“分是分了，只是三个老太爷还是更喜欢住在一起。”更落接着说，“老太爷有三个孩子，分别是大爷柳千青，他是竹山的正四品知府；四爷柳千松在外任职是从三品的归德将军；大姑娘柳言溪嫁的是重京的宣平国公府。二老太爷也有三个孩子，二爷柳千萍在外任职是睢阳书院的正四品监院，所以二爷一家都在睢阳书院；二姑娘柳言芹嫁的是从五品的团练使，三姑娘柳言姗的婚事算是柳府的丑闻，虽然家中都不是很介意，但三姑娘离家的时候断绝关系的言论亦是人尽皆知。三老太爷只有一个孩子，是三爷柳千山，他继承了三老太爷的事业，是正三品的怀化将军。”

柳家的人口众多，齐暗香听了都感觉有些晕，记人都废了好大一番劲。

齐暗香疑惑：“怎么三老太爷只有一个孩子？”

更落说道：“柳家是有规定的，如果三十岁以后正妻还生不出孩子才可纳妾。”

齐暗香点点头：“这规定好。”

多少后宅不宁，都是因为宠妾灭妻得来的后果。

更落接着说道：“大爷有三个孩子，小姐今天已经见过了，柳如寒少爷和柳如雪少爷是冬天出生的一对双胞胎，听说那是竹山十几年来的一场大雪。”

“竹山的雪和重京的不一样吗？”齐暗香疑惑。

“竹山地处江南，气候温和一般全年都不下雪的。”

“这样啊。”齐暗香点点头，“大爷娶的是哪家的小姐？”

“大爷娶的是江南第一富商的独女白遥。”

“富商？”

士农工商，商人是最末等。一般极少数会有官家的少爷娶商家的小姐，所以在考试放榜的时候，才会有商人在人群里捉上榜的士子上马车，强行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士子想要通过婚嫁跨越阶级。

“大爷和大奶奶的婚事也是他们自己商定的，有传说他们二人湖畔浅浅一见便一见钟情。”更落说道。

齐暗香很不相信这种爱情之说，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天不去松鹤院吃饭，那咱们的晚饭该怎么解决？”

“奴婢去厨房看看。”更落说道。

等更落走了，齐暗香瘫坐在椅子上摆弄着今天收到的礼物，她随手拿起一件就是百两之物，她小声喃喃：“这要是换了音量，够我们好吃好喝好几年了吧。”

齐暗香很纳闷，有钱人看不到底层人的苦难吗？

她无奈的思考着，就进入了梦乡。

忽然她被叫声喊醒：“香香妹妹！”是柳如愿的声音。

齐暗香站起身打开门，看见柳如寒、柳如雪、柳如愿三人站在院子里，柳如雪怀里还抱着小猫。

三人见齐暗香房里没有点蜡烛，自己也没有擅闯别人房间的习惯，柳如愿大大咧咧的，见没有下人进去通报，就直接在院子里喊齐暗香的名字。

齐暗香没有学过礼仪，只站在他们面前叫着：“大哥，二哥，大姐姐。”

柳如愿笑呵呵的说道：“奶奶让我来给你送吃的，顺便把猫给你送过来。”

三人身后的下人拿着盛饭的木盒。

齐暗香说道：“多谢大家挂念了。”

柳如雪笑呵呵说道：“妹妹，你太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顺手把小猫递给齐暗香。

齐暗香接过小猫，摸了摸它柔顺的毛，脸上面带笑意。

柳如寒问：“你的丫鬟呢？”

齐暗香还是有点怕这个大哥，糯糯说道：“她去厨房拿吃的了。”

柳如愿笑的开朗：“妹妹，你说话真有意思。”

许是大家小姐没有见过乡间没有上过学的乞丐吧，所以齐暗香说的笼统的大白话才让人发笑。

但柳如愿的笑不是嘲笑，而是真心觉得有趣。

柳如寒说道：“令吉，你去找找小小姐的丫鬟。明天就会给你安排丫鬟了。”后一句就是对齐暗香说的。

齐暗香连连摆手：“我有更落一个就够了。”

柳如愿一本正经的说：“不够的不够的，一般的都是四个一等丫鬟，二等三等丫鬟数十。”

齐暗香听完愣在当场。

柳如雪看到齐暗香愣愣的样子只觉得可爱，直接说道：“妹妹，你真是可爱极了。”

齐暗香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害羞，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俊美的男子说自己可爱。

柳如寒说道：“把饭菜放下咱们就走吧，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缺的就去听竹院找我。”

柳如雪和柳如愿也说道：“找我也行。”

柳如雪说：“我住飞鸿堂。”

柳如愿说：“我住在蔚藻院，就在你院子旁边。”

齐暗香点头说好，等他们三人离开，齐暗香就坐在院子里逗弄着小猫。

不一会儿更落就匆匆跑过来，齐暗香连忙走过去扶她，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言辞恳切。

更落喘着气：“柳府比王府还大，布局也和重京那边不一样，又有溪流假山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齐暗香有些震惊：“怎么会？”

一个世家府邸的规格怎么会比王府还大？这不有违规定吗？

更落解释：“柳府看起来是一个府邸，其实是三个老太爷的府邸都建在了一起，里面打通，所以会有很多个旁门和后门。”

齐暗香点点头，问道：“不用管东风的食宿吗？”

从进府齐暗香都没有看见过东风。

更落说道：“东风是暗卫，小姐不用管他，他自己会找地方睡觉的。”

“那我要怎么见他？”齐暗香接着问。

更落说道：“小姐叫一叫他，他就出现了。”

齐暗香略有吃惊，尝试着叫道：“东风？”

一瞬间，东风从暗处现身，在齐暗香面前单膝下跪。

齐暗香被吓了一跳：“东风，你坐吧，你吃饭了吗？”

东风站在齐暗香面前没有动作，说道：“属下还未吃饭。”

“坐下来咱们仨一起吃吧。”齐暗香指了指桌子上尚有余温的菜。

更落笑道：“咱们是在下人房里吃饭，小姐不用担心了。”

“嗯，那也给东风安排一个房间吧。”齐暗香说道。

……

晚间齐暗香睡不着，坐在院子里，有一种形单影的落寞。

她静默不言，秋天的带着略略的寒意风从耳边呼啸而去，干枯发黄的树叶被风卷在空中不由自主地打着卷儿。

东风和更落各自在不远处看着独坐在院子里的齐暗香，他们是王爷派来监视齐暗香的人，把齐暗香的一切都汇报给远在重京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