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好花束，秋生又按照现代的礼节，恭恭敬敬地向四周九十度深鞠躬，一个接一个，庄重又肃穆，一个角度都没落下。

薛梓林笑道：“你还真是认真呐，什么礼节都没耽误。”

秋生反问：“不是您说的？淮城的老百姓们信仰不一，众口难调，干脆就把古往今来的礼节都走一遍，好让大家按需索取？”

薛梓林汗颜，她随口一句偷懒的说辞，没想到居然被这傻子给执行得这么到位。

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薛梓林招呼秋生休息：“行了，你都忙活大半天了，该走的礼节也都走完了，比我见过的都多，坐下歇歇吧。”

秋生最后向着山中心的方向又深深地鞠了一躬后，听话地盘腿坐到薛梓林的斜后方，望着石地上的鲜花被山风一点点地吹乱，静默不语。

薛梓林回头看了他一眼，试探着问：“怎么改穿衬衣了？你那身高领的打底衣呢？”

秋生老实回答：“打底衣坏了，领子那儿破掉了，我不会补。”

薛梓林：“……”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秋生很没眼力劲儿地继续提：“乐队批评过我了，说我再那样离群下去，会被人怀疑成异族的奸细，说都说不清楚，所以他让我不要再穿那种高领的衣服了。”

干笑两声，薛梓林讪讪地说：“呵呵，你貌似很听他的话嘛！”

秋生认真道：“他是领导，说的对就应该听。”

“噢……”薛梓林故意挑刺儿：“他让你脱是对的，我让你脱就是错了？”

“不是您错，是我的错。”秋生慌忙澄清：“是我……没能理解您的意思……”

薛梓林好笑地问：“那你理解成什么了？”

“我……”秋生忽然间嗫嚅起来：“我以为、以为……你跟那些人一样，要、要欺负我……”

“哪些人？”薛梓林奇了：“怎么欺负你了？”

“就我小时候，村里的人，是师父跟我说他们在欺负我……”秋生有些不确定地回忆着：“我父母出事后不久，阿婆也走了，我就靠村里人救济过活，经常饿肚子。有个大婶很喜欢叫我去她家里吃饭，但都是她男人下地干活儿的时候。家里没有其他人，她就非要我脱光了才能吃，说这是他们家的规矩。我那时什么都不懂，为了吃口饭，就按她的要求脱了，然后每次她都在我吃东西的时候摸我。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摸我，只觉得很不舒服，可不让她摸我就没的吃，所以我就只能忍着。有一天吃到一半，她男人忽然回来了，二话不说就从灶台里抽出烧火棍打我，很烫，也很疼，现在都还留着疤。他烧了我的衣服，骂我不要脸，把我赶到外面追着打，往死了打。我没衣服穿，又怕他真的打死我，只好光着身子逃跑，满村子跑，所有人都看到了，所有人都帮他打我……从那天起，我就没衣服穿了，也没人再给我饭吃，所有人都骂我，骂我是孽种，骂我是灾星。他们说我克死了父母克死了阿婆，还搅得施粥给我的善人家宅不宁，他们要我滚出村子，要我去山上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