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楚寒州像是颜翎心里一道不可触碰的伤口。

只要一提这个名字，颜翎便下意识松开拉住楚寒州的手。

楚寒州垂眸，在心里暗暗嗤了声。

看啊，颜翎在十七和楚寒州之间，永远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楚寒州。可他却偏偏还要招惹现在的楚寒州。

他不再停留，大步跃上台。

这场的对手早已等在场中，见楚寒州上台，好奇地打量着楚寒州。

楚家之前名满江湖，任谁都会好奇这个传说中的楚家遗孤究竟有几分水平。

无数双眼睛盯着场上的楚寒州。

从四面八方投来无数打量视线，楚寒州情绪不高，懒得浪费时间，也不怕他们的打量。

等鼓声一响，比试开始，他直接用内力裹着拳头，连剑也不肯出鞘，一拳接一拳把对方压着打。

招式之凶残，攻势之猛烈，直接把场下所有人看惊讶了。

“年轻人好雄厚的内力。”花白胡子的老者看着楚寒州，语气里都是欣赏。

“这若是真的楚家人，那楚家或许真的能东山再起。”

各大世家心里的弯弯绕绕楚寒州一概不知，他只专注于当前的比试。

对手撑不住他的攻击，早早喊了投降。

楚寒州甩甩手，他面色平静，连呼吸都不曾乱一丝，明显还有余力。他往台下望去。

果不其然，颜翎已经不在过道上了，甚至连一觉江南的人都全部回去了。

他冷笑一声，嘲讽竟然还抱有希望的自己。

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分明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他竟然还会觉得颜翎对他有一点喜欢。

十七前半生都没吃过甜，所以能得到一点别人给予的好，他会拼命把那点好留住。

只要，只要颜翎，对身为十七的他，有一分喜欢，他就有无限的动力去追求颜翎。

月亮虽然纯白无瑕，但月亮已经死去了。

只要颜翎心里有他，那个属于过去的楚寒州的位置终究会是他十七的。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是颜翎心里有他。

但是颜翎，会对他动心吗？

楚寒州唯一无法确定，唯一动摇的事情就是这点。他无法操纵颜翎，也无法确定颜翎的心思。

楚寒州又想叹气了。

他一路烦恼着怎么和颜翎相处的事，拐角处一时不察，被人拽住手腕，拉到暗处。

楚寒州本能地想反击，却在闻到熟悉的梨花香味后放松了防备的姿态。

他任由颜翎将他双手高举过头顶，压在墙上。

眼前视线也被遮住，楚寒州甚至能感觉到那人微热的手心。

一片寂静中，有灼热的气息慢慢逼近，唇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同一觉江南那次的温柔珍重不同，这次的颜翎像受到威胁的猛兽，失去理智，只会一味的索取，攻城掠寨。

他们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什么？偷情吗？

楚寒州不愿意，偏头躲避颜翎的亲吻。

颜翎似乎也察觉到他的不情愿，嘴上发狠，彼此都尝到汹涌冒出的血腥味。

楚寒州吃痛，嘶了一声:“颜翎，你在生气什么？”

不知道是哪个字戳到颜翎的痛处，他突然松开手。

楚寒州重见光明，见到的就是唇上染血，目光里冒着怒火的颜翎。

“楚家的事藏的太深，连风雨声与残僧野寺都查无消息。为了逼幕后凶手出手，我才要求你你夺得这次龙华会的魁首，强势宣告楚家回归。龙华会这几年虽然越发不济，但好歹名声在外，各门派总会关注一下情况。如果楚家真有旧部藏在暗处，他们一定会不顾一切来找你。”

颜翎拽住楚寒州领口，勃然大怒：“可你在干什么？轻易接受别人邀约，你知道贺舒漓是谁吗？人心隔肚皮，万一他在算计你呢？你怎么能这么轻易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如果贺舒漓别有所求，那证明他知道一些线索，而我们最需要的就是关于楚家的线索。用细微的风险换取情报，这很合理。”

楚寒州背部被狠狠抵在墙上，微微生疼。他咬着牙，却依然冷静道：“你计划的很好，但如果他们不来呢？事隔十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再卷入是非。”

“所以你就在赌？我不记得我教过你这么疯狂？”颜翎并不接受这个解释。

“我不是你的责任，就像你一直要求我做的，我能自己做决定。”楚寒州顿了顿，又补充道:“在没有你的那十年里，在作为杀手，作为十七的那段经历里，我一直是靠自己。”

“所以你觉得不需要我了？”颜翎已经松开楚寒州的衣领，他仰着头，甚至只敢牵着楚寒州的衣角。

“你心情不好，我送你回去休息吧。”楚寒州察觉颜翎情绪不对，他看着颜翎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阵心疼。他叹了口气，主动退让。

“楚寒州，别逃避话题，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觉得我无能，什么都做不了，十年前救不了你，十年后也报不了仇。”

颜翎知道自己情绪失控了，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伤人的话语不断从口中吐出。

自从上次争吵过后，楚寒州什么都做的很好，待人接物进退有度，是他想象中楚家少主该有的模样。

可他却越来越恐慌。楚寒州能和叶隐谈笑风生，和他却无话可说。等哪一天，楚寒州不再需要他，他是不是就不要他了？

白天看见贺舒漓和楚寒州的亲密姿态，这个想法突然从脑海中冒出来，怎么也压不下去。

楚寒州怎么能离开我？怎么可以？他是颜翎活着的药，颜翎绝不允许他再次离开。

“颜翎。”楚寒州不带感情的眸子让颜翎觉得害怕。

颜翎只听见他一字一句道：“你把自己逼的太狠了。那些事情，报仇也好，振兴楚家也好都是我的责任，与你无关。”

“然后呢？与我无关，你就能舍弃我了！贺舒漓也好，顾南归也好，只要我没有用，你就不要我了！”

“颜翎。”楚寒州微微垂眸，明明还是没有表情的脸却莫名叫人看出一股悲伤：“明明是你，先否定了我。你做不出取舍，那为什么不能让我来下决定？”

“如果你不要我，我为什么不能不要你？颜翎，我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