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质”的小圆桌变成大圆桌，并且其实很不符合传统礼仪地摆上了满满的一桌和国特产的清茶与点心。

一直到两个红枫正式引荐过双方，并且其中一个的身影逐渐淡去、最终消失，胧月仍然是懵的。

——不是，这冷不丁的，老友你居然就“邀请”来了已经隔绝多年的外界的客人……说好的厌烦社交呢？！

呆滞中，那只自称“夜鸦二号”的乌鸦已经步伐摇摆却灵活地绕过桌上过于密集的点心盘子来到胧月面前，好奇心旺盛地、歪头晃脑地上下打量着他。

乌鸦过于失礼的打量持续了不算短的时间，一直到胧月开始感觉都浑身不自在了，这才脆生生地问道：

“你是传说中的‘龙’吗？”

“……我的本体确实是龙。”胧月下意识地端起应对人类小孩子的温和，如实回答道。

“夏国那种龙？”

没想到会突然听到一个理应早已在此世绝迹的字眼，胧月愣了一会，随即有些黯然地摇头：“不，我不是。”

“哦……”莱纳里失望地拉长了音调，自语般地小声嘀咕道，“难怪了……”

胧月没有听清，下意识地追问道：“什么？”

“没什么，只是‘夜鸦’正在接受的改造，其中一部分素材所属的种族与你同源而已。”莱纳里解释道。

“……改造？”胧月疑惑地问道。

“嗯，你知道‘海妖女’吗？”莱纳里随口说着，连蹦带跳地又穿过密集的盘子之间的缝隙，返回先前的位置，并指使阿波菲替自己从所有的盘子里各取来一块点心。

“海妖女……”胧月皱起眉，神色间的厌恶不加掩饰。

“老实说，她的改造思路狂野又有趣，就是技术太过粗糙，实在没眼看……”

莱纳里端详着眼前在一个小盘子里相互极限堆叠成一座高耸的金字塔的彩色点心，内心稍微权衡了一下自己的“啄食”技巧，几乎不做犹豫地，她陡然将乌鸦身体拉伸成一片模糊的暗影，自上而下地覆盖住五彩缤纷的点心塔。

一个眨眼的功夫，模糊的暗影又变回看似普通的乌鸦，站立的位置、羽毛偏斜的角度，都丝毫不差，仿佛无事发生。

——如果不是上一秒钟还极限堆叠着五彩缤纷、或圆或方的点心的小盘子变得空空如也、光洁如新的话，胧月差点就要以为自己看错了。

心中被这突如其来的、没有半点气息流露的一手吓了一大跳，胧月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略带担忧地说道：

“身为泷川河神，一条‘水龙’，我和海妖女打过一些交道，如果你们打算营救同伴的话……”

莱纳里一愣，连忙打断对方未完的话语：“不不不，你误会了！海妖女算不上是个威胁，我那个叫做‘夜鸦’的同事，‘身体’更是多得日常拿去充当建筑材料。”

“……？”胧月一脸懵。

身体多得日常拿去充当建筑材料？这是什么路数？

“简而言之，现在的情况是，夜鸦出于‘好玩’的心理，坐视其中一具身体被海妖女掳走改造，结果中途发现对方的手艺太差，于是另外喊来了个手艺过硬的师傅接手。”

“……”胧月足足消化好一会儿，才勉强捋顺前因后果，“也就是说，你那位名为‘夜鸦’的同伴，其实很安全？”

“没错。”莱纳里肯定道。

“那，那个海妖女呢？”胧月又问道。

莱纳里眼神游移：“呃……本来夜鸦没打算怎么她，毕竟她连压箱底的珍藏都掏了……不过，负责运送师傅和器材的那位‘同事’，一不小心暴露了狂信徒本质……”

胧月眨了眨眼：“所以？”

“所以，没有海妖女了。”莱纳里有些讪讪地说道。

——虽说那个海妖女掏家底的行为本质是为了自己的“新身体”，但就结果而言，她出材料出创意给莱纳里打造新玩具，却连自己的小命都搭上了……真正的“血本无归”。

“……”胧月思考了一会，决定不管怎样，先安慰一下看起来有些沮丧的小乌鸦，“海妖女在这个世界可谓是臭名昭着，除掉她只会大快人心。”

“说起来……”莱纳里歪了歪头，纳闷地问道，“红枫也说她恶名昭彰，那像她这样的存在，是怎么维持‘天命值’不掉到负数的？”

“……很简单，只要隔一段时间便从海里弄些可食用的鱼送给人类，并且不直接对人类动手就行了。”胧月叹息着说道，“非人之间的事情，不论多么罪恶，‘大雾天神’都不会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