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川从华师返回粤大时，宿舍楼已经熄灯了。

不过，男生宿舍的大门依然敞开着，这段时间在图书馆复习到很晚才回来的学生太多，阿姨索性晚点关门。

陈海川走进宿舍楼，熟络地跟宿管阿姨打声招呼，提着一盒小蛋糕转身跑去梅苑生活区。

“你睡了没有？”

路上，陈海川给李梦瑶打电话。

“已经快睡着了，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老板？”

李梦瑶声音软软的，慵懒的绵羊泡泡音。

有点刚睡醒的天然呆。

“说好的请我吃宵夜，不会是想赖掉吧？”陈海川问道。

“不会，不会，我哪敢啊。”

李梦瑶笑着说：“只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宿舍应该关门了，改天……”

“我在你宿舍楼下。”

陈海川打断了学姐的后话：“你要是不方便下楼，我把蛋糕拎回宿舍喂牲口。”

“啊？”

李梦瑶有点惊讶。

很快，陈海川就听到“咚咚咚”的一阵响，大约也就间隔两分钟左右，电话还没挂断，学姐像风一样跑出宿舍大门，出现在陈海川面前。

陈海川一脸诧异地打量她，还好除了发型被风吹得有点乱之外，没别的问题，伸手把蛋糕递给她：“刚才电话那头动静那么大，我还以为你从楼梯滚下来了。”

李梦瑶没有接，她一只手握着小拳头，另一只手心虚地捋了捋头发，本来想假装矜持，没成想被他朴实无华的一句“我在你宿舍楼下”撩得飞起。

“我好像忘记带钱了。”

李梦瑶捋好头发，摸了摸身上，别说钱了，连装钱的口袋都没有，眨眼问陈海川;“老板，你带钱了吗？”

“带了。”

陈海川掏出钱包。

“那我就放心了。”

李梦瑶欣然一笑，身姿婀娜地迈着小步前面带路：“走吧，我请你吃好吃的去。”

“等一下。”陈海川叫住她：“先找个地方吃蛋糕吧。”

“也行。”李梦瑶转身跟他走。

两人来到网球场，四下无人，静悄悄的，只是广东这地方一年四季都有蚊子，尤其偏僻的角落，时不时会传出几声“啪”、“啪”拍蚊的声响，偶尔夹着野猫的叫声，倒是给这寂静的冬夜添了几许盎然生趣。

陈海川找了个高出地面的平台，帮李梦瑶把蛋糕拆封，点上蜡烛：“许个愿吧。”

李梦瑶闭上双眼，对着蜡烛认真的许了个愿，睁开眼时，却没有直接吹灭蜡烛，而是忽然往陈海川唇边凑了一下。

陈海川没有躲。

学姐蜻蜓点水般碰了碰他的嘴唇，随后低头吹灭了蜡烛。

“这种许愿方式会更灵验吗？”陈海川问道。

李梦瑶笑着摇头：“可能不会更灵验，不过肯定会更难忘。”

这话听起来很有韵味，陈海川挑了挑眉：“别告诉我刚才那是你的初吻。”

“还真是…”

李梦瑶低头切蛋糕：“除了我爸，你是第一个给我买蛋糕的男生，也是第一个让我做梦都想亲一口的男生。”

“咳咳。”

陈海川咳嗽一声，学姐这句话的含糖量严重超标。

李梦瑶也不多说，切好蛋糕递给他。

两人不顾形象的盘腿而坐，吃着蛋糕聊着天。

“这里的夜空真美，像小时候见过的一样。”

李梦瑶看着满天繁星，往陈海川身边靠近了一点。

陈海川屁股往边上挪了挪，也抬头望天：“小时候多好啊，八九点钟就上床睡觉，一觉睡到天亮，没有噩梦，没有惆怅，没有思念的人，也没有躺在床上就掉下的眼泪。”

李梦瑶眸光闪烁：“小时候真傻，竟然盼着长大？”

“你也看过那本书啊？”

陈海川本想装波文艺和忧郁，不曾想学姐也博览群书。

“嗯。”李梦瑶轻声回应，目光对上陈海川的眼睛，对视几秒后伸出手，摊开掌心，亮出那个攥了久久，皱皱巴巴的银白色包装小气球：“出门前，舍友给我的。”

“在这啊？”陈海川一脸错愕，环顾四周，打蚊子和猫叫的动静好像已经销声匿迹了，风有点大，远处的旗杆哗哗作响。

“女孩子太主动，是不是很不好？”李梦瑶又重新攥紧拳头，她平时挺勇的，真到关键时刻，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陈海川也看出了她的紧张：“挺好的，这样相处起来不会累。”

“可是，你应该也知道，我并非感情专一的人。”

陈海川放下手中的蛋糕，点了支烟坦诚相告：“从情感方面考虑，跟我谈朋友，或者建立更深层次的关系，你会吃亏。”

李梦瑶目光微凝，陈海川的坦诚出乎意料，这样直白的真心话，搅得她的内心像潮水般翻涌。

很多女孩子都喜欢甜言蜜语，即便明知那是骗人的。

而有的女生，遇到真心喜欢的人，甚至不需要哄，也不需要骗，她会自己骗自己，清醒地感知到自己一步步沦陷。

“很晚了，回去睡觉吧。”

陈海川拍拍屁股站起身来，拒绝比接受难太多了，但是想想以后可能面对的修罗场，有些铺垫必须提前到位。

否则的话，现在有多爽，日后就有多惨。

李梦瑶也站起来，犹豫着说道：“我，我们…去宾馆吧。”

“嗯？”

陈海川始料未及，心想我都说得这么直白了，你还想跟我去宾馆？渣男做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舍友们都知道我今晚有约，现在回去的话…会被她们笑话很久的。”

李梦瑶轻声解释道。

“哦。”

陈海川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此时夜色冷清，寒风凛凛，学姐柳眉低垂，眼波如水，攥起的小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若是拒绝，当真是太不解风情了。

“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