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声音把沉在海里飘飘欲仙的少年拉了回来。

他指尖一顿，漆黑的瞳仁微微压下。

声音紧紧绷着，似乎有几分难以置信：“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没有节制啊！还总是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云想垂下眼帘，把视线从少年那清隽深邃、好看得令人心悸的脸上移开，也不敢去看他头上此刻尾巴缩在身体下，整只狗似乎都要缩成一团，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杏仁眼看着她的小狗。

不能心软，云想。

她警戒自己，要是这会退步，明天裴星澈就要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

“因为……”女孩支支吾吾的，半天没有编好理由，最后索性不装了，“反正现在只能我亲你。”

“你不能主动亲我。”

裴星澈：“……”

【什么啊？小蜗牛还想跟哥签不平等条约？刚确认关系，就想压我一头？感情要对等知道不？（撅嘴）（屁股朝上）】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小蜗牛明摆着是想拿捏我，在给哥立威风呢！】

【哼哼，开玩笑，哥是这么没有尊严的人吗？哥也很要面子的好不好？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

少年浅皱了眉，漆黑的瞳仁微微压下，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他紧紧盯着云想，压低了声线，带着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那我什么时候能亲你？”

云想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她握紧手指，放缓了声音：“毕业、不能再提前了。”

又补充道：“或者……我事先同意了的情况，然后……”

她本来还想说，一些特殊节日时也可以，但却猝不及防听到裴星澈的爆笑声：

【嗯——好好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

【谢谢老婆谢谢老婆（磕头）老婆最好啦！老婆亲亲举高高！什么尊严的哥才不想要，那玩意有老婆重要吗？嘿嘿，哥的苦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

【没事老婆你想霸道就霸道，我来当小娇夫！你想跟我玩强制爱都没关系！人家只会往你怀里缩~】

【哈哈哈我来算算，今天是5月6日，那么离明年高考还有397天，指日可待啊！】

“然后还有什么？”

少年的声音绷得平静，面上也半分不显得意和开心。

云想：……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然后就没有了。”

女孩握紧手指，脸颊微微泛红。

真的不能再心软了！云想！

她试着唤回自己出走的理智，垂着眼睫，不去看裴星澈的脸，轻声道：

“回家吧。”

云想说完就想把身上的校服脱下来还给裴星澈，她并不觉得很冷，相反脸颊还滚烫着。

裴星澈却轻轻把手按在她的肩头，阻止了她的动作：“你穿着。”

“不冷。”云想小声说。

“那就当雨衣。”

裴星澈很高，这就导致他的大外套直接把女孩上半身完全包裹住了，长到大腿处，走起路来还在晃荡。

确实很像雨衣。

男朋友版的雨衣。

没走两步，裴星澈微垂下眼，看着女孩踩在雨水上的白色板鞋，抿了抿唇。

【小蜗牛鞋子都打湿了，要不我抱着她回家吧？（跃跃欲试）可是小蜗牛会同意吗？她不让我亲她，好小气的小蜗牛呀！】

裴星澈琢磨了一会，选了个折中的法子跟云想说：“要不我背你吧。”

【这样就不会打湿鞋子啦！嘿嘿，还能让宝宝感受一下我的男友力！彻底迷倒她！（撸袖子）（假装不在意地露出肌肉）】

云想：“不用。”

女孩埋着头，脸蛋绯红，唇角轻轻勾着。

……

天上阴云密布，外面大雨滂沱，这把黑伞下却格外温暖。

即使刚确认下关系，两个人依旧没有太亲密的动作。

只是挨得更近了、贴得更紧了，呼吸更乱了点。

走出安静的校园，外面的路道明显要吵闹许多，车轮刷刷地从地面疾驶而过，溅起一些雨珠。

有几排路灯已经点亮，橙黄的光线给那把黑伞添了更多温暖的色彩。

整个世界都被虚化成了电影里的雨中场景。

【而我和小蜗牛无疑就是男女主角啦！（洋洋得意）】

【哈哈哈我终于是有女朋友的人啦！以后哥在路边遇见单身狗都要踹一脚！】

【老婆，宝宝！（拖长尾音）老婆，宝宝！（超大声）（美滋滋）老婆，宝宝！（再叫一遍）】

【小蜗牛，三年风雨三年情，你一直在哥身边行不行啊？】

云想：……

好吵啊。

可是嘴角落不下去怎么办？

*

走到熟悉的十字路口，往常两个人都会在这里告别分开。

这次裴星澈却有理由陪着云想走过绿灯和斑马线，一直把女孩送到了小区门口。

【这就是作为男朋友的权利吗？呜呜呜呜我这个默默付出的骑士终于也得到了公主的垂怜当上了王子吗？啊啊啊好开心呀感觉我要冒泡泡了！（摇尾巴）】

【哎呀呀，都怪哥太帅了，把小蜗牛迷得不要不要的，迫不及待地跟哥告白，还两次“强吻”我，真的太过分了！】

云想：……

少年欢快的心声帮云想减轻了不少慌张和焦灼感，她看了一眼社区的门牌，顿住脚步。

小声地跟裴星澈说：“要不，你就把我送到这里吧。”

很明显女孩的家离小区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裴星澈看着伞外的大雨，眉心压低：“我送你到楼下。”

“可……”

“或者，我把伞给你。”

少年握着伞柄的手臂往前一伸。

云想连忙摇摇头，白皙的面颊泛着鲜润的粉红色，她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

“那一起走吧。”

可越走进一步，云想手心里的拳头就越握得紧一分。

万一胡燕看见有男生送她回家估计又得发疯了。

云想苦恼地想着，但她没法让裴星澈先走，也不想看见他淋雨，只好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