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闹得也算是狠，但却也没有给许浩年再次动手的机会。

从前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是什么事情，周围的人都像是瞎了眼睛聋了耳朵一样，没有人愿意对于一个脏了的人伸出手。

唯二愿意帮助林幺娘的人只有自己的两个孩子。

可惜两个孩子能帮得上什么呢？

心理上的一种安慰而已。

林幺娘现在住的地方，是聆乐坊中的人帮她找的。临近住着的人自然是认识，在家里闹起来之后，匆忙的过来劝。

许浩年发了脾气，拿走了幺娘因要支付给许浩年的，养活许驰云的钱走了。

许驰云去找林白回来，所以慢了很多。

直接留下来和林幺娘一起收拾院子里的狼藉。

看着自己出落得越发俊秀却也越发沉默的二儿子，幺娘很想问他“要不要来娘这里。”

可一想到他要科考，林幺娘就闭上嘴。

这事情上，她帮不了一点忙。

林白的眼睛是治不好了，她有时候不放心把林白一个人放在家中，在林白同意的情况下，有时候会把林白带过去。

将他安置在没有外人看得见的地方。

他生的好看，命运又是悲苦，乖巧的性格很快叫他成了乐坊姑娘的心头肉。没事的时候，总是会拨弄乐器给他听。

一来二去，所有人都成了林白的老师。

琵琶，是他学的最好的乐器。

转轴拨弦之间，情谊绵绵，小少年不懂情爱，却也有种雅趣。

有几次差点惹了客人来寻，林白被乐坊里的姑娘们告知之后，便也收敛起来，只有那些姐姐们说：“现在可以弹。”

这才会抱着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琵琶弹两曲。

幺娘见过自己孩子的技艺。

“哎……”

她的好友抚上幺娘的肩头：“怎得？而今的日子比之前好过了这么多，怎么还唉声叹气的。”

“我总觉得是对不起阿白。”幺娘说着，声音中有了哭腔，“当年，耽搁了他的眼睛，而后，也没有能力安排他的生计，还有那畜生……”

花娘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不若是去求求人，也能叫他好看。”

只是这话刚说完她自己就否决了。

“可惜了，驰云那孩子还在他那，眼下又要考童生……”

孩子的前途在呢。

本来林幺娘的名声就已经够不好的了，可说到底也是清者自清，日后若是有人细察起来，也是不值一提的事情，更何况这些年聆乐坊的姐妹们已经开始有意无意的往外散播澄清幺娘名声的传言。

别以为男人是不说话。

其实，他们才是最喜欢谈论这些东西的。

林幺娘现如今和许浩年之间就剩下最后 一层遮羞布，岌岌可危，只是看在许驰云的面子上没有彻底的撕破脸。

可是没想到的是。

这天林白被楼中的姐姐带着出门闲逛，遇见了在天桥下卖艺的父女。

说来也是有缘分，他们之前在乐器铺子里见过一次。两边说话，叙旧而已，他随手弹了个曲子，这就又遇见了许浩年。

***

“我走了。”许驰云将幺娘硬塞给他的东西抱在手中，腰板挺拔转身离开。

林白叫住了他：“阿弟！果子要趁早吃！”

这时候的林白已经是十二岁，有一个小姑娘坐在地上，她是林幺娘在离开许浩年两年之后生下来的孩子。

三岁的许莹是那样的天真，她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哥哥们，笑了出来。

***

林幺娘去世的太快了。

她的人生一半是在楼里讨生活，一般是在许浩年的压迫于打击之下养活自己的孩子。

许莹当年出生的时候，她其实是万分痛苦。

明明已经是对外和许浩年分开了，可她的肚子却鼓了起来。

一开始是受到了多少人的白眼之后她自己知道。

后来还是因为许浩年觉得，会影响到许驰云的名声，对外说了那是自己的女儿。

并且在许莹和他越来越像的面孔中，终究是得到了澄清。

十五岁的林白艰难的操办着母亲的后事，许浩年就是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他又变成了以前的样子。

花着幺娘留下来的钱，每天都在酒水里泡着。

许赤云要守孝，原本要开始的乡试也只能暂停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他上一次没去，是因为觉得自己还不够格，结果又要开始守孝。

许驰云帮着林白一起做完了林幺娘的丧事。

许莹的哭声，似乎是在哭他们之后的命运一样。

***

林幺娘能留下来几个钱，转眼间会挥霍一空。

许驰云闷不吭声去书店里做活帮忙，挤出一点时间来学习。

林白抱着琵琶，去找了花娘。

“漂亮的姐姐，您帮帮我吧。”

他软着声音，笑得好看，蒙上了脸，做起了一个低调的乐师。

***

许驰云在书院中有一个认识的人叫做李迅。

这个人和他很不对付。

大概就是那种贫穷学霸只想要好好读书，恶劣型学渣觉得是许驰云看不起他，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很不好。

许驰云家里的事情，只要是打听一下就能够知道。

就算是幺娘的名声被洗白了，在这样年纪的少年人的口中，说出来也绝对还是一种恶意满满的调侃。

许驰云根本就不在乎，他仍然是好好的生活着。

仗着自己成绩好，那李迅也不敢做的过火。

直到后来，李迅带着狐朋狗友去聆乐坊里开眼界的时候，意外见到了林白……

***

“你手腕是怎么了。”

许驰云虽然不赞成林白去做乐师，可眼下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许浩年喝的烂醉，在外面难免就要欠钱。

这些东西都要他们来偿还。

自然是必须要找到赚钱的活计才行。

清白名声不能当饭吃，许驰云也说不出什么。

他现在越来越大，住在他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已经逐渐不能够控制他的身体，甚至是连说话都少了。

“砸到桌子了。”林白疲惫的笑了笑，“没什么的。”

“你在书院还好吗？我没有影响到你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