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承启没说话，立刻起身走向了书架。

圣贤书他早已熟读，不用再放在书架上，这上面放着的就是一些山水志，还有史料。

他从中抽了一本史册，翻了半晌，找到了其中关于这些番人的记载。

和七皇子的印象相差不多，最开始的时候，这些人只是长相与其他百姓有所不同，眼窝深陷，鼻梁高挺，男子多半英俊，女子多半美丽，那时只要走出去，众人都会不自觉的对他们以礼相待。

可这样的日子没能持续多久，不久之后就有天灾降临，大周大旱三年，大梁却接连水涝，各国都愁的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把目光转向了那些江湖术士。

江湖术士们凑在一起，商量了三天三夜，商量出一个法子。

他们以人血做引，在一个道观里贴满了符纸，神神秘秘的不知做了些什么，紧接着晴天白日竟有青雷落下，好巧不巧，每一次都落在这些人的身边。

这些人说他们得到了神谕，就是因为这些相貌奇特的人引来了天怒，这才导致四处都不得安宁。

几国的皇帝都已经走投无路，明知这些话没什么道理，却还是相信了，把这些人驱逐了出去。

奇怪的是这些人离开之后，四境之内的灾祸越来越少，慢慢趋于了平静。

百姓们终于又过上了安稳的生活，没有人会在意被驱逐出去的那些人活得怎么样，谭承启面沉似水，又重新抽出几本史册翻了半晌，才看到了零星这句话对于他们的记载。

据说这些人被驱逐之后孤苦无依，全靠着一个领头叫特穆尔的人带领，才能在荒郊野岭的地方开辟出一条生路，艰难的存活到现在。

“特穆尔……”他喃喃自语的念了一句这个名字，转头问七皇子，“殿下，如果没有记错，这次来面圣的人也叫这个名字。”

“不错，”李睿肯定了他的话，“我曾经听父王提起过，番人有特殊的祭奠方式，他们每一任的王都叫这个名字。”

谭承启手指在那本史册的边页上摩挲片刻：“……能在逆境之中带领臣民找出一条生路，确实是有魄力的人。”

“只可惜他们是敌人，”七皇子敲了敲自己手上的战报，“谭大人，比起夸奖我们的敌人如何，我更想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

“番人参扯其中不是巧合，”谭承启果断道，“我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何会找大梁。”

这些年来因为矿山，大梁的国力一直不如大周，就算是要从中选一个，他们也应该选择这边，而不是大梁。

七皇子冷笑一声：“你又怎知他们从未提过？”

谭承启倏地抬起了眼。

“父皇不愿意接受这些人，哪怕他们带着兵马粮草，还是被拒绝了，”七皇子淡淡道，“能留下来通婚的都是身上没有印记的人，官府来来回回查了个遍，不敢有一点纰漏。”

“如此一来反倒不奇怪了，”谭承启合上了手中的史册，“他们一直向大周示好，但是到了最后一步却被大周拒之门外，想要一个栖息之地，就只能向大梁投诚，既然如此，前几日这些人进宫面圣，想必都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