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失利似乎已经成为孟笙的家常便饭了。

她也有考好的时候，也进过年级前十，但也考得差过，年级前一百都没能进。

但自从进入高三以后，她的成绩已经稳定在了前三十，可谁能想到这一次她又失利了——年级六十二。

这意味着，下一次考试，她连第二考场都不能进。

而与她相反，高奚琳这次考得意外地好，年级十五——这是她从没考过的好成绩。

一时之间，所有的老师都对她赞赏有加。

尽管坐在窗户边，太阳光照的她脸上干净地发白，可孟笙还是觉得自己的脸上身上蒙了厚厚的灰尘。

不仅丑，还有些呼吸困难。

成绩的事情是怎么也瞒不住的，孟笙选择中午的时候就告知了孟妈，好让她晚上送饭时见到其他妈妈有点心理准备。

听到成绩孟妈也没说什么，像往常一样拧动电瓶车的把手，很快就穿过校门外的树荫小道，上了马路。

孟笙抿了抿唇，故作轻松道：“哎呀，这次又没考好！”

说完，她便忐忑地盯着孟妈的反应。

“哼！”孟妈冷哼一声，说道：“我都习惯了，你什么时候考好过啊！”

孟笙垂下脑袋，默不作声。

孟妈继续说道：“从你学文科开始，就没有哪一次出来和我说，妈妈，这回我考得很好诶！”

“……”

“每次出来都是没考好，别人说没考好，就下苦功夫学习，下一次成绩就上来了，你呢？就知道说说，一点努力也不付！”

“……”

“当初让你不要学文科，你偏要学，现在后悔了吧？”

“……”

“我现在啊，就不管你了，我就只管照顾你的生活，你考好考差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以后能不能上大学，有没有好工作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老了也不指望你养我，也指望不上！”

孟笙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顶嘴——她知道如果顶嘴的话，今天中午可能就睡不了午觉了。

而她现在，突然头晕得很：应该是缺觉吧。

孟妈的怒火和抱怨在吃过午饭以后被孟笙隔绝在房门外，她只说了句：“我要睡午觉了。”

便关起门，拉上窗帘，而后躺倒在床上，拉上被子。

闭眼。

她一遍一遍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孟妈说的话，可越这样想，那些话就越清晰，仿佛有几十个几百个喇叭在她的耳边，甚至在她脑子里，无限循环。

她应该……不，她一定很生气的，可想着想着眼角便湿润了——她搞不懂这种悲伤和心酸从何而来，可她就觉得心口揪着疼。

抹了一把眼泪，她动了动身子，想起身叫妈妈，说她心里好疼好疼，可转瞬就打消这个念头。

她害怕……

她害怕妈妈知道以后，她会更难受。

午休的时间很快就结束，定好的闹钟响过没多久，门口就传来孟妈的声音。

她似乎已经冷静下来，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严肃：“孟笙啊，起床了！”

“嗯！好，知道了！”

话音刚落，孟笙便背上书包，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几日天气回暖，最高温都有二十四五度，故而孟笙也换上了春季校服，里面也只穿了一件衬衫。

阳光照在脸上，后车镜里倒映着浓密的绿叶，眼前是孟妈鬓角边随风扬起的头发——孟笙吸了吸鼻子，想说点高兴的事情。

顿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放弃：她不要再找骂了。

因为是多校联考，改卷也是按照高考的模式，所以即便成绩出来了，同学们也还是没有拿到自己的答题卷。

这个对于其他科目倒没什么影响，尤其是英语，毕竟答题卡上除了ABCD就是ABCD了。

下午的英语课正好是第一节，英语老师顺着之前上课的内容，继续讲解这张考试的试卷。

其实也说的差不多了，就剩两篇阅读理解和最后的作文，于是还没下课，英语老师就完成了讲解任务。

孟笙特意回头看了眼时间——距离下课还有三分钟。

应该不会再说什么了……

这样想着，她便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不得不说，英语老师的声音真的是，穿透力十足！

正在这时，已经拿下小蜜蜂的英语老师又将它戴上，看了眼全班同学，问道：“同学们知道这次的排名了吗？”

同学们摇了摇小脑瓜：“不知道！”

“哦！”说着，英语老师的嘴角向上弯起，“这次考得不错啊，平均分全校第二。”

话音未落，她又补充道：“是全校第二，不是文科班第二。”

“哇——！”李清杭忍不住起哄，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考得很好？”

虽然觉得李清杭这个问题傻乎乎的，但英语老师心情好，笑着回答道：“是的，这次大家考得非常好！”

闻言，小眼睛冒出一道精光，李清杭说道：“老师，奖励我们一场电影吧！”

此言一出，汪时悦立即跟上前人的脚步：“老师，看电影吧！”

一般这种时候，班里的同学就可以分成三拨。

第一拨，跟着起哄的——“电影电影！”“老师，看电影吧！”

第二拨，讲求心里战术的——“老师，我们好久没看电影了！”“老师你最好了，给我们看电影吧！”

第三拨，只会跟着傻笑的，比如孟笙和齐杨和张佳和。

第一拨人通常可以打动地理老师，因为他傻乎乎的，容易被带节奏；第二拨人可以打动季强，因为他好面子……啊呸，是关心学生，体恤民众；而三拨人集合在一起，可谓是战无不胜！

然而今天，就是他们的滑铁卢。

英语老师笑着看了她的同学们一会，就变了脸色，大嗓门加上扩音器粉碎了底下的一切斗争：“但是！”

闻言，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英语老师面色严肃，说道：“有的同学还是考得很不好，甚至都没有及格！”

“所以说啊，”她头头是道地分析，“有些同学平时还是要加强英语的学习，我们同学们啊，花在英语的时间还是太少了！”

“虽然这次平均分很高，但是班里还是有一半同学在平均分以下！”

说完这句，几乎所有人都扬起脑袋，看向讲台上慷慨激昂陈词的某人，不同的眼睛里写满了同样的疑惑：有一半的人在平均分以下，这不是很正常吗？

然则大家还没弄懂这句话，只听见英语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道：“下次考试，我给同学们提一个要求。”

她的表情十分严肃：“在保持这个平均分的基础上，所有人都可以超过平均分！”

啥？

（全员黑人问号脸。）

许是感觉到同学们的疑惑，英语老师顿了顿，表情狰狞地像是做了个异常艰难的决定：“和平均分一样……也可以吧！”

“总之，”说完，她习惯来一个总结，“下一次考试，所有人都不可以低于平均分！希望大家可以做到！”

此时众人的心理：老师我不想让你失望，但我也没法违背科学原理啊！

众人的议论声被下课铃声遮盖地完全，英语老师说完这些便潇洒地离开了教室，只留下座位上大眼瞪小眼，不知该作何表情的她的同学们。

当然，这件事情的直接后果就是，在晚自习的时候，当老章面色难看地走进班级，问说：“你们数学怎么考得这么差？怎么考了个倒数第一？！”

汪时悦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回答道：“因为我们的数学是英语老师教的！”

然后老章皱紧眉头，一脸疑惑：他寻思着，难不成是上次帮自己班里的英语老师代课被大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