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的黑圣母
作者:不相烦 | 分类:古言 | 字数:3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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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神弄鬼
苏迟暗暗对身下的地毯道了声谢,然后,将阮娇的人和被子一起抱上了软榻。
“苏迟,要不…你陪我玩会儿成语接龙?”阮娇将小脸半埋在被子里,略带疲惫的眼珠骨碌骨碌地转着,“我睡不着。”
“好。”
阮娇看着头顶的蒙尘,想了个符合现在心境的词,“夜不能寐。”
苏迟默了默,盯着空气中的虚无半晌,试探道,?“昧着良心?”
“噗——……也…行吧,”阮娇见他憋了那么久,才憋出这么个破词,也不追究了,半是无聊半是无奈道,“心想事成——”
“成人之美。”
阮娇狡黠的眸子一闪,“昧着良心?”
苏迟:“…”
又绕回来了?
两人玩了一会儿,阮娇的心情好了不少,很快,就轻轻然然地进入了梦乡。
苏迟盯了少女片刻,确定她睡熟后,不动声色地下了软榻,轻轻地推开门,迎着月色,形成一抹迅速的黑影。
英国公府一直流传着三姐妹的三惧怕:
阮辰怕胖,阮娇怕穷,阮玥怕鬼。
夜已然过了大半,阮玥睡的正熟,一盆凉水却从房梁上倾了下来。
瞬间把阮玥给泼了个石破天惊,醍醐灌顶。
“谁?”阮玥吓的抖了个激灵,一屁股从软榻上坐起来,手紧紧地抱住了被子,目光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巡视了一圈。
什么都没有。
…这才是最令人害怕的啊!
“池鱼!”阮玥惊恐万分,头上的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落下来,棉被和里衣早已被浇的湿塌塌的。
“池鱼!池鱼!”
然而,无论她叫的多大声,就是没人应答。
夜色微凉,阮玥冻得直打颤,在打了好几个喷嚏后,她硬着头皮下地,去衣柜里胡乱扯了身里衣和被子,攥在手里就往软榻上跑。
她瑟瑟缩缩地打着寒颤,刚解开里衣的衣带,一声轻笑突然从头顶处传了过来。
阮玥“哇”的一声,瞬间哭的怀疑人生!
“你是谁啊…干嘛吓唬我…我上有四十老父老母,下有十余个丫鬟!我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啊——呜呜呜——”
苏迟躺在她头顶上方的横梁上,在黑夜中细细打量着自己的手,隐形遁影,犹如昼伏夜出的鬼魅,粗着嗓子道,“你做了亏心事。”
“我…我…我没有!”阮玥哭的动天撼地,“你胡说!你!你找错人了!也许那个人跟我重名呢!呜呜呜——”
苏迟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将另一桶水给倒了下去,激的阮玥灵光乍现,七窍回神。
他淡淡地提醒着,“生米煮成熟饭。”
——这正是那日在大兴寺,她给大姐出的主意。
阮玥后脑勺发凉,哽咽着抬起头,只看到半垂下来的头发。
“哇哇哇——”阮玥向后一坐,吓得边哭边大叫,泪水飚的哪哪都是。
苏迟无奈地看着屋顶,实在被被她哭的烦躁,趁她低头拧鼻涕的时候,足尖在梁木上轻点,提着俩木桶飞了出去。
该回去睡觉了。
毫不知情的阮玥,还在哭的稀里哗啦,她以为房梁上的东西还在,小心翼翼地求饶,“我错了,我只是为了找个好婆家…”
“药是我下的,但我大姐也是从犯,她叫阮辰,求求你了,你去找她吧——呜呜呜,你太吓人了…”
“你快走吧,你再不走一会儿就亮天了,太阳一晒,你就成一摊血水了,哇哇哇…太恶心了!”
……
翌日,整个英国公府要炸了。
池鱼醒来时感觉头晕晕的,去房中找阮玥时,就看见她像个修行的俗家弟子似的,对着空空的房梁,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又是磕头又是祈祷。
俗话说难姐难妹,阮辰也同样不好过。
昨晚在陈氏的恩威并施之下,她把所有的事情通通招了,陈氏听后,又恨又恼,心里默念了十几遍亲生的,也舍不得打骂,只能压下口气,俩人商量了一晚上的对策。
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变数太多,得见机行事。
而阮娇院子里的人,因为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也没有突然泼来的冷水,睡得一个比一个香。
厨房的老李头逢人就说昨晚看见了牛郎,大管家给了他好几天假,让他好好回家修养修养。
早上未时,从不迟到早退的一卓没有出现在餐桌上,让心情不错的阮劲竹大吃一惊。
阮娇和苏迟也没来。
“昨晚喝的太多了?”阮劲竹喃喃了一句,一本正经地坐在了主座上,陈氏为他盛汤时,他扫视了一遍闷闷的女儿们,差点吓得坐在地上。
阮辰和阮玥面容憔悴,双目周围的黑眼圈,像漆黑的木炭一样。
“夫人啊,”阮劲竹捏着陈氏的手,正要责怪她几句,女儿们昨晚熬夜了?你这个当母亲的,也没管管?
陈氏闻言,缓缓地抬起头来,绕是平日威风八面的英国公,也被陈氏眼下的黑青吓了一跳。
他咽了口吐沫,筷子向桌上一敲,锐利的目光像激光炮一样扫过他的妻女们,“说吧,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陈氏本就神经高度紧张,被他一吓,背后起了层鸡皮疙瘩,她捏了捏帕子,决定先发制人,占据有力的口实。
给阮辰使了个眼色,陈氏若雨打的浮萍般悲悲戚戚地跪了下来,困得眼泪一行行的向下流,“老爷,您可要为咱们宝贝女儿做主啊!”
阮辰会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阮玥左瞧瞧,又看看,立马也跪了下来。
从小到大,她一直坚信,只要抱着陈氏的大腿,就能使得万年船。
阮劲竹眉头皱了皱,“怎么回事?”
陈氏一把鼻涕一把泪,“是阮娇,她为了捉弄辰儿和玥儿,在酒里下了药。”
阮玥听着,打了一哆嗦,眼睛飘飘闪闪,感觉昨晚的那个东西正紧紧地盯着她。
还一直在跟她说,“你做了亏心事。”
还要往她的头上泼冷水!
“不,不是的,爹,”阮玥吓得抱头鼠窜,比起一鞭子把人打个半死的阮劲竹,她更怕让她不得安眠的房梁,吓破了胆道,“爹,这药,是我和大姐商量后,我买的。”
“我都说,我都说,你别来找我…”
陈氏吓得一屁股坐了下来。
阮辰也是一惊,死死的盯着阮玥。
一炷香后,阮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把阮劲竹气得,胡子半晌没落下来。
“你,你们!”阮劲竹落下腰间的软鞭,狠狠地抽在她们三个身上,“一天只允许吃一顿饭,去祠堂给我跪着,跪半个月!”
三人都吓傻了,那祠堂向来都是阮娇的去处,每次她一出来,不是蓬头垢面,就是黄不拉几的。
然而,一触到阮劲竹咄咄逼人的眼神,三人拧了拧眉头,将求饶的话都给打进了肚子里,乖乖地去跪祠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