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许未然微微愣了愣，身子像是抖了一下，而后他缓缓转过了身，眉目间是阵阵惊异的神色。

赵凌此刻的神色极是肃然，目带杀意，看着四处，那身明黄色的铠甲闪烁着寒光，只是看着，便让在场的军士们心生畏惧。

“辛苦大家了，今日这一仗，关乎我卫国命脉，作为当朝大将军，我理应参与！”于卫国将士而言，赵凌并非是什么战神或是帅才，毕竟他能做了这大将军，与和皇帝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可这些年以来，他亦是通过了自己的努力证明了自己，在军中亦是有了些极高的威望。

此刻他站在这里，看着这一片厮杀惨状，目光中的杀意却更让在场的军士们心中有了底气，他们看着赵凌，目光渐渐坚定了起来，无论如何，如今的禁军，终是有了一个主心骨了。

“大将军。”冯询跑了过来，他脸上的血迹早已凝固了，此刻看着赵凌，神色极是恭敬。方才的厮杀让他几近麻木，他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有没有受伤了，此刻他略微有些疲乏，神色亦是有些颓然，只是见赵凌来了，强打起了精神。

“冯将军，辛苦了。”赵凌点了点头，语气缓了一些。冯询与赵凌的关系在军中已非是什么秘事了，纵是连大行皇帝亦是知道的，只是纵是知道也无甚不好的，毕竟这冯询也是的确厉害，自进入禁军以后便做了很多破有能耐的事由。

“为了大卫，属下自当竭尽全力。”血滴自袖间悄悄滴落了下去，掉在了不知何时已然死去的禁军将士的脸上，冯询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但他仍是强忍着为赵凌行了一礼。

“你且休息一会儿吧，如今这仗，让本将军与你们一同吧。”拍了拍冯询的肩膀，赵凌淡然说道，看着四周，而后便是大步走向了女墙的前面，禁军将士们目若寒星地紧紧盯着城墙之下每一个虎视眈眈的敌军，他们手中的刀光闪烁，带着浓厚的杀气。

“将士们！击退敌军！”利刃出鞘，这云氏的“承仁”却是尖利，只见甫一出鞘，便在这灰暗的天空下透出了几阵冷气森森的光芒，随着赵凌的这一声厉喝，厮杀便是又一次开始了。只是这一次与之前，却是大不相同。

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生生呐喊与死亡之际的恐惧在阵阵传递，只是这禁军将士们却是毫不犹豫，他们厮杀着，用尽一切力量砍杀着敌人，他们知道，自己与敌军是不同的，这一仗，很可能便是他们的最后一仗了。

纵是死，也不能就这般死得毫无价值才是，想着，厮杀却是更为激烈了。

赵凌亦是拿出了佩剑四下厮杀着，那些敌军许是认出了他的身份，一个劲儿地与他混战着，一时间倒让赵凌有些应接不暇，不过他倒是不怕的，这边打着，他抬头看了看天，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是决定了什么一般，而后微微一笑，笑得极是诡异，那正与他混战的几个敌军军士突然间却是愣了下来，不知为何，看着那笑，他们心中的恐惧又是再度被无限放大了。

“噗！”不知那剑是何时出手的，亦是没有注意到那剑又是如何进入自己的身体的，这几个敌军军士便是应声而倒了……

“来呀，带上来！”赵凌擦拭着剑柄上的血迹，微微皱了皱眉，便是朝着许未然的方向走去。

他的话音落下，那边王植便被五花大绑的拖了上来，事实上王植到现在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手脚冰凉，身体抖着，嘴巴一张一合地，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嘴巴亦是被堵了个严实。

只是看了王植一眼，赵凌便是摆了摆手，那身后的军士自是知道该怎么去做的，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踢了脚王植，王植便是趔趄着走着，他的腿颤抖着，看了眼下面的惨状，他的眼中竟是闪出了几滴泪花。

“赵铮听着，你的细作我们已然是抓了出来，此番你的甚子计划也无甚作用了，便不如前来投降可好？”这军士倒是威风，他拔出了把刀，把王植的脑袋悬在空中，将刀刃放在王植的脖颈上，冷冷的一笑，而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赵铮，若是你不出来，那你这小细作可就要人头落地了！”军士继续喊着，如今的气势比方才更是足了很多，这却非是什么胡乱喊得，只是因为方才赵凌的一番话又是提高了己方的士气，而本以为胜券在握的赵铮的兵马却是突然间被打得有了些怯意，他们与禁军不同，他们与赵铮一同四处征战的缘由仅仅是想谋得一个好的前程而已，因而在发现了对方像是如何也打不败的情况之后，这些军士心中则是自然会有了很多惧意。

如今这赵凌又将王植这般拉出来，遣着一个军士在那边喊着，城墙上这被五花大绑的男子到底是不是赵铮的细作他们不得而知，可如今这情形看下来，他们心中其实已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的，看着四处的一切，军士们本就有些焦躁的思绪此刻更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崩塌着……

“许公公。”赵凌走到了许未然面前，虽说还未见大败，但一切其实都已然结束了。赵凌知道，赵铮的兵马很快便要崩溃了，而预计之中的撤退也会在极快的时间中进行，自己要做得事情都已经做到了。

如今他要做的，便是让许未然相信自己，或者说，让他成为自己的人。若是不呢？赵凌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只是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模样。

“大将军。”许未然极是乖巧地站了起来，用拂尘将自己坐过的椅子甩了甩，又用袖子擦了擦，示意赵凌坐下来。

“公公客气了，此番若非公公，我大卫这最后一丝余脉怕是就要断了，公公，于社稷有功！”对于许未然突然的殷勤，赵凌显得有些不适应，若是没有看错，许未然的这套动作以前只会在皇帝身上用，赵凌微微愣了愣，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大将军说笑了，咱这大卫的社稷，如今……要仰赖您了。”许未然笑了笑，笑得很是谦卑，他悄悄看了眼赵凌的脸色，心下便是松了一口气。

“公公这话……”赵凌面色平静，只是心下诧异，狐疑地看了眼许未然。

“大将军莫要惊疑，只是咱家如今也看到了，这大卫，若是没有将军，今日之局，便是死局了。”许未然弓着腰，面色乖巧，说着，却还是行了一礼，“待我们回了京城，这卫国大统归于谁，却仍是个问题。”说着，许未然顿了顿，看了眼赵凌。

这便是赵凌想要知道得了，他听得极是认真。

“奴才愚钝，自是无法选出这称职之人，但大将军却是大才，因而，在奴才看来……这些事由一并交与大将军处理，才是上策。”许未然说罢，脸上带着笑，看着赵凌，他知道，赵凌明白他的意思。

许未然的话外之音赵凌自是听得懂的，也就是说，自己根本不用再去做什么了，这许未然，已是倒向了自己，只是，为什么呢？

想着过往种种，自己对许未然的印象都是那般唯唯诺诺、做事有些不过脑子的小太监，也正是因此，皇帝才是那般信赖他，可方才说得这番话……却与他的印象不符呀……

看了眼许未然，赵凌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头绪，便先不去思虑此事了。

他站起了身，“许公公。”他叫道。

“奴才在。”许未然连忙应道。

“你于社稷有功呀。”说罢，也不再听许未然言语，便是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