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跟“借”是两码事，拿了就是拿了，有去无回。借则是有进有出，虽然现在拿出去了，但将来还能收回来。

尽管二老爷也根本没想还，但此刻跟楚虞当然不能这样说，要让他相信将来还能把银子收回去，她才会心甘情愿地拿给他。

楚虞果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问道：“二叔是要借银子去跑官吗？”

“对，”二老爷点头，“虽然你爹已经是官身，但他到底只有自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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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长房与曹家又结了仇，曹家今后必然处处为难长房，不会让你三哥他们出头，对你爹也会处处打压。”

“为了今后能多一条出路，最好我也有个官身，跟你爹相互扶持，这样咱们楚家才能走得长远。”

楚虞默默听着，指尖抠着自己的衣襟，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我……我也希望二叔能有官身。”

这话倒是让二老爷很意外，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还好楚虞很快就给出了解释：“大哥死了，母亲疯了，我虽是爹爹的女儿，但今后……只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即便楚昊是自己作死，魏氏也是被楚昊所伤，因为楚昊才疯了，但这件事终究是跟楚虞有关。

大老爷本就不在意庶女，今后每每看见她就想起儿子的死，自然会更加厌恶她。

没了生母倚仗，又被亲爹厌恶，楚虞今后能依靠的可不就只有二房了吗。

二老爷恍然，眉眼间险些忍不住露出笑意。

这丫头虽然卑怯软弱，但并不傻，看得清当前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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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彻底定了下来，知道自己今日定能拿到钱了，强压着心内欢喜做出一副同情关切的模样，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放心，二叔二婶一定会护着你的。”

楚虞点头，又问：“二叔需要多少银子？”

二老爷原本想着今天先要五万两，过段日子再跟楚虞说不够，再要一些，这样不至于一次要的太多让她犹豫反而不肯给。qqxsnew

但见楚虞这么好说话的样子，他又纠结是不是可以一次多要一些。

正想着，却听楚虞先开口了：“十万两够不够？”

二老爷一怔，没想到楚虞一开口就是他原本想要的两倍。

“你……你竟愿意给二叔这么多吗？”

他一时竟有些心软，为这个娇柔单纯的孩子给自己的信任而生出几分感动，甚至有几分内疚。

楚虞攥紧了衣襟，道：“我虽拿到了装银票的木匣的钥匙，但那木匣是放在一个箱笼里的。”

“那箱笼里的东西都是奶娘亲自打理，我若频频翻动，必然会被她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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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你用多少我给你拿多少，不如一次多拿些给你，你将来一起还我就是了。”

“不然……不然奶娘若问起，非要我打开匣子给她看还剩了多少银票，我怕是也拗不过她。”

二老爷一想也是这个理，当即答应下来。

“好，那二叔就先向你借十万两，将来一起还你。”

楚虞点头，又犹犹豫豫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又说不出口。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接下来她想提什么二老爷当然知道。

他虽然有些心软，但想到这笔银子的数目，还是将手背到身后比了个手势。

躲在暗处的顾氏一眼看到，忙装作刚刚发现他们在这里的样子，急匆匆走了过来。

“老爷，虞儿，你们在这说什么呢？”

她快步上前，站到两人中间，看向二老爷的神情有些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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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爷目光闪躲，道：“没……没什么，就是正好碰到虞儿了，打个招呼。”

“打个招呼？”

顾氏一脸不信：“打招呼用得着这么久啊？我老远就看到你们了！”

二老爷撇过头：“真的就是……打个招呼。”

顾氏目光狐疑，又转过头去看楚虞，见楚虞也目光游移不敢直视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虞儿，你老实跟我说，你二叔跟你说什么了？”

楚虞的视线在两人之间移了移，似乎不知该不该开口。

顾氏却一下猜到似的，压着声音道：“他是不是管你借钱了？”

楚虞被她拉住的手紧了紧，低着头没有回答。

不回答就是肯定，顾氏当即转过身在二老爷身上捶打。

“你个混不吝的！真是年纪越大脸皮越厚！怎么好意思开口管侄女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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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虞儿今后的嫁妆！你怎么好意思开口，你怎么好意思开口！”

她边说边打，打得结结实实没有作假，但骂人的声音不大，像是自己也觉得丢脸，怕太过喧闹引来旁人围观。

二老爷抱头闪躲，楚虞赶忙去拉：“二婶，二婶你别打了。”

顾氏手上动作不停：“虞儿你别拦着我，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没皮没脸了！我就不该跟他说你把嫁妆银子拿回来了，这才几天，他就打起你的主意了？”

二老爷挨了几拳，身上实打实地疼，忙伸手抱住顾氏的胳膊。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我但凡能凑出银子，也不会跟虞儿开口啊！”

“就是再怎么没办法也不能打虞儿的主意！她还是个孩子呢，你做长辈的跟孩子伸手，你怎么好意思啊？”

二老爷闻言讪讪，楚虞忙挤到两人中间，道：“二婶别怪二叔了，是我自己愿意借钱给她的。”

她又将自己的为难之处说了一遍，表明自己真的是心甘情愿，也是真心实意希望二房能谋得官身。

顾氏大为感动，拉着她的手又是同情怜悯又是哀叹感激，甚至说出“若不是怕你爹生气，我都想把你记到我名下当我的女儿来养”这种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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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情真意切”互相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最后顾氏主动开口道：“这钱我们只是借来用，将来一定会还的，我这就让你二叔回去给你写张欠条来。”

楚虞忙道：“不用不用，都是一家人，二叔二婶又不会诓骗我，写那劳什子做什么。”

“那怎么行？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何况这是十万两银子，不是笔小数目！”

顾氏说着又瞪二老爷：“你是不是不愿意写？是不是想借了虞儿的银子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