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太白祭剑·越千寒万里祭神剑，敛新仇旧恨献人头

南宫迟塞进嘴里一团雪，闷声道：“天黑就能看见他们的火光了，我们往前走走吧，在这里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南宫迟担心秋央，皑皑大雪，她一个人怎么走，万一被埋到雪崩之下该如何是好，一路的提心吊胆，既想遇见秋央，又想她不在这里。

日落西沉，圆月高空，空灵的天际开始闪现出一片一片的繁星，雪山深渊的险处却有与别处不同的景致。走出洞口的几人纷纷仰头，即使是冻僵了的嘴角也略微向上抬起。

“那里！那里有火光！”子康惊叫着指着远处。

几人纷纷雀跃，南宫迟道：“先在这里躲一会，待天大黑的时候再过去，解决掉外围的几个兵，混进去，待祭剑大典开始的时候我们再去夺剑。”

***

高耸的冰崖边，两侧冰石屹立，悬崖下不时的传来几阵旋风，刮的高高架起的火堆阵阵发闪，火星四溅。

在一处背风的地方，有个帐篷支着，里面篝火热茶，暖意四起。

绕指柔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默默念叨：“孩儿，不要害怕，娘带着你祭剑，只有开了印，神剑便能发挥它摧枯拉朽的神力，这样就能助你的父君开疆破土，披荆斩棘了，开不开心啊……”

东门初白双手负在身后，站立在帐篷外，本是躲着绕指柔碎碎念，佯装仰望星空，却总是被帐篷里的慈母之声吸引，恰是将绕指柔的话听得一字不落。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的母亲，在怀着自己的时候，也这般温暖。

听见帐篷里传来了两声咳嗦，东门初白便弯身进来，低声道：“冻着了吧，歇一会吧，孩子出生后有的时间同他聊话。”

绕指柔满脸甜笑：“没事的，倒是你别总站在外面，进来暖和暖和，再静心等一个时辰。”绕指柔能明白此刻东门初白的心情，一个时辰之后便能够重新启动神剑了，那便多了一个拿到摩尼舍利的把握，之后再给父皇服下，这东门家的诅咒就算是解了。

这大半年，没有了秋央弹奏的【烊铜调】，东门一孤的身子又僵硬起来，甚至比之前更显严重些。若他支撑不到摩尼舍利的到来，东门一族的后人就要永世受折磨了。

绕指柔见东门初白沉默，继续安慰道：“祭剑很快，大概就一盏茶的时间，待小天狼星最亮的时候，借着月光，祭上我的血便开封了。”

“嗯。”东门初白道：“就算有人来埋伏，一盏茶的时间还是顶得住的。稍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一定不要分神，完成祭剑。”

“这白雪茫茫的，哪里有埋伏？”绕指柔道。

“别小看了外面的敌人，说不好，外面的兵里就混进了他们。你只管祭剑，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东门初白围着火堆转悠，越是到了最后关头，心里越是发慌，这种慌乱让他非常害怕，他不停的劝告自己，完成祭剑即刻回宫，万事俱备，只待东风即可。

好在为了准备这场祭剑大典，东门初白提前召回了远在长羌国的空灵，驻守齐陵皇宫，以做万无一失。

望着祭坛上的烛火和焚香在时不时吹来的风雪中熄灭，又被士兵一个个点燃，已过去有一个时辰了，南宫迟、龙吟、子康和小草四人也已经成功的潜伏到东门初白的兵队中，并逐渐的向前排移动。

小草抬头望了望星空，干咳了一声，示意身边的三人，吉时已到。

此刻便看见帐篷里的东门初白和绕指柔走到祭坛上。东门初白在坛下，负手而立，绕指柔手持神剑，高举过头，对准圆圆的月亮，月光之下，那神剑显得格外锋利跋扈。

顿时，周围的士兵开始大声呼吼“神剑开封，所向披靡……神剑开封，所向披靡……”

空灵的冰崖之巅，浩荡的呐喊声，被突入的两个飞影压下气势。只见前一个白袍加身腿速极佳，手里提留着一个圆圆的东西，后一个红衣曼妙轻功了得，朝着祭坛的方向而去。

早就料到会有不速之客，东门初白再次低声叮嘱绕指柔：“别分神，只管祭剑就好！”

“魂祭！秋儿！”南宫迟内心不住大呼，终于心底的石头落了地，但见小草要迎上前去，南宫迟伸手阻拦，示意三人静观其变。

终究是关心则乱，还担心着她是否会沦为乞丐！冻伤、冻坏。

他竟把一个杀气四溢的秋央当做两年前红楼的小丫头了，如今她已然化身一个战士，令人望而生畏的战士！

魂祭与秋央一前一后落在东门初白身旁，周围的士兵早已围上前来，魂祭却大笑道：“兄弟们稍安勿躁，我这里有个大礼要先给你们的太子。”说罢便将手里的袋子打开，零落出片片的冰血渣，魂祭一手抓住黑白相间的毛发，漏出了一张血脸，众人方看清楚这是一个人头，不禁内心泛起阵阵疙瘩。

魂祭把人头凑近东门初白：“看看，认识不？”

东门初白根本没心情与魂祭胡闹，多半心思也是一直在盯着秋央，几时不见，秋央脸上的笑意全无，消瘦露骨，冷目冰颜道：“你抢走了我砍下的人头，引我到此，莫不是想与他联合对付我？！魂祭，莫要再耍花样，你的命，我要定了！”

话音刚落并拔出腰间的马鞭朝着魂祭抽打过去。

怎料打斗之际，魂祭故意跑到绕指柔身旁，东门初白也跟了上去，想要阻止魂祭护着绕指柔以继续祭剑。

熟料秋央的鞭子快似闪电，朝着魂祭甩了上去。魂祭见一边是鞭子，一边是东门初白，便一个猫身，把人头丢给东门初白，从绕指柔的身侧逃开了。

不多不少，躲开鞭子的魂祭逃脱了，那来如雷霆的鞭子正好打在绕指柔的后腰背上。绕指柔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本业无心，但打就打吧。秋央对于打在绕指柔后腰上的那鞭子，没有预料，但也不悔，左右也是一个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吃上一鞭子，也是应当的。

绕指柔不满秋央总在她眼皮子底下晃荡，还破坏她的好事。但顾忌祭剑大事，她还是忍住了，没有还手。爬起来，将刚刚在手指上割出来的血，欲滴到神剑上，却被东门初白的一声震天吼停止了祭剑。

“父皇！”东门初白双手捧着人头，不敢相信，这正是他的父亲，人头在此，父命已无，养育之恩还未报，家族之咒也无解了……

“初白……”绕指柔大声呼唤东门初白，却得不到回应，只觉得腹痛非常，两腿之间似是有一股暖流。

刹那间，绕指柔脑海中悲痛涌来，望了望祭坛上的神剑，她还是用尽力气将手指上的血滴到了剑上。

秋央紧追着魂祭不放，俩人被一群士兵紧紧围困住，南宫迟与龙吟一起飞身去劫擒魂祭，早已忘了抢夺神剑一事，靠在子康身边的小草大声喊道：“神剑开封了！”

一瞬间，光芒万丈。

打斗声、追赶声、哀嚎声，竟成一片。

绕指柔手握这神剑，双膝跪地，朝天大吼：“我的孩子……”

***

半月前。

秋央将婀娜安葬好，便从后山的通道离开了红楼。她深信命尧所断给她的天煞孤星命，她自问无愧于天地万物，生世间却总给身边的亲人带来苦难，都需要她一人承担着别人的福祸，从隐娘的死到婀娜的死，她想明白了，既然上天安排她或者去克死亲人的命，那便要加害她和亲人的那些人不得苟活。

迷离间，听闻子康说东门初白等人前去极北太白祭剑，这正是她刺杀东门一孤的好时机。即便是空灵日夜严密看守，在那里生活了好几月的秋央，也是知道些捷径的。

摸到东门一孤的房间，秋央只留下一句话“我是风华的徒弟！”

东门一孤目瞪口呆的刹那，便人头落地了。天知道东门一孤在听见“风华”二字的时候，那双大大的双眼中充斥着的是爱意还是悔意。

迷茫间，血泪顺着瞳孔而出，了结生前身后名，一代君王天子，就此陨落。

圆滚滚的头颅被秋央快剑削落，正巧被躲在一旁的魂祭抢走了人头。

本是打算杀了东门一孤，将他的人头献祭到夏铮祖爷爷牌位前的，之后再亲手杀了她曾经的七哥魂祭，给隐娘和婀娜赔罪。

巧是这魂祭自己送上门了，秋央便跟了上去，一跟就是十几天，到了这太白冰崖。

***

秋央见绕指柔双腿发抖，似是有血渗出来，口口声声念叨着孩子，本是还未刚刚误打了她一鞭子而解气，如今看来，自己竟是害了一个未出生的小生命。

心知详情，悔意四起。

东门初白满眼猩红，恶狠狠的盯着秋央，吼道：“恨我冲我来，杀父又杀子，你当真我忍心杀你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有了你的孩子……”秋央愣在原地，南宫迟紧紧搂着她的双肩，低声道：“秋儿，这不关你的事情，他自己将孕妻带到这种地方来，已经是不打算要那孩子了……”

“你早就知道她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秋央紧皱这眉头望着南宫迟，若是知道她怀孕了，便收了鞭子，断断不会害了那么一个小生命。

南宫迟道：“东门初白有了孩子，我为何要告诉你，与你又有何关系？！秋儿，即便没有你那一鞭子，这孩子也保不住！”

“我要你们给我的孩子陪葬！”绕指柔硬撑着起身，挥舞着锋利的神剑。

【画外音】

绕指柔：我使用了多少手段才再怀上这孩子，竟让你一鞭子化为乌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