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田素娟，只听卓飞问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走了，整那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让她不要跟别人说自己的那点事。

田素娟心里有多么的不甘，有多么的埋怨，这种不甘和埋怨是卓飞完全理解不了的。

一个成熟女人的心理，被一个安分守己的少年搅扰得像滚进一个刺猬。

为什么会这样？这个问题田素娟一辈子也没找到答案。

卓飞在得到理想的答案后便回家心安理得地去睡觉了，留下田素娟一个人矗立在院门边傻傻地痴呆着。

田素娟觉得自己很可笑，人家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一切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一厢情愿而已。

回到床上的田素娟看着还在酣睡中的丈夫，用脚使劲地踹了她两下。

她丈夫在睡意朦胧的状态下问着田素娟什么事？田素娟只回答一个字“猪”，然后重新接着睡下。

吃早饭时卓飞奶奶问他昨天晚上去哪了？

卓飞含糊地回答说是去厕所了。

结果老太太当场发飙，说“丢先人的脸呀，我们家从来都没人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

老太太显然是误会错了，卓飞只得立誓对她说，自己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自己有老婆的人，你想哪去了。我昨晚是真有事，找人透个消息。是谁你就不要问了，不过你可得给我保密，这事不准往外说。”

听得孙子这样说，老太太才安心。

吃完饭卓飞抽时间又去一趟村部，村委会办公室已经聚集几个人，不过柳成玉和卓云东还没有来。

卓飞照例先散一圈香烟，然后跟着几个人一起聊一会。

田素娟是和胡艳春一起来的，在田素娟面前，卓飞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跟没事人似的。

胡艳春看到卓飞后一声不吭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佯装整理东西。

判断一个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有时只需一个眼神就够了，卓飞就是这样，越是被人瞧不起越想回击一下。

“胡主任，镇里发的计生用品你得给我拿一点。”卓飞走到胡艳春的旁边说道。

“什么计生用品？”

“ 避孕套！”

卓飞话一出口，屋子里其他几个男汉子都哈哈地笑起来，就连田素娟也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知道卓飞这是故意在找茬。

“胡说什么，我这哪里有那种东西？”胡艳春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

“村里人谁不知道我卓飞隔三岔五的就回到村里来领上两盒，之前田主任都按时发，怎么可能没有？不会是都藏起来自己用了吧？”

胡艳春毕竟还年轻，面子薄，她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场合，被卓飞一句话给臊得满脸通红，险些连眼泪都出来了。

田素娟见状只好出来打圆场，说最近镇里没发，让他一边待着去。

胡艳春险些在屋里待不下去了。

卓飞在屋里待一会就出来透透气，柳书记路远晚一点来倒没什么，卓云东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官僚习气，迟迟也不来。

田素娟从屋里走出来问卓飞，为什么昨晚突然要告诉她让她不要说？卓飞对田素娟的回答是，不要张扬，遭人算计。

“田主任，我信任你，我希望砖厂能掌握在你手里。”

“你错了，是掌握在村委会手里。”

“是是是，是在村委会手里。我要确保产量没问题，质量没问题，运输没问题，还有就是钱没问题，任何一个环节被人算计，你我都要担责任。你我都清楚，我们现在是虎口夺食。”

田素娟佩服卓飞的思维缜密，随即她也就明白，卓飞为什么会深更半夜里如此冒失地去找她。

“你是跟谁学的敲后墙的那一套的？挺有技巧的。”

“卓云山”

“被你发现了？”

“什么你不知道？何必套我话，你以为他那尿湿鞋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你小子学得倒挺多，用得也不错，一点都不像生手。”

“嗯，你说对了，我在县城隔三岔五地就去敲人家后墙，要不然也用不着急着找胡艳春要套子。”

“敲过就跑有什么用！”

卓飞没有看田素娟，他知道田素娟是在讽刺他，不过他并不在意。

“扯远了，你常在村里，有些事情该准备的都要提前准备了。”

卓飞提醒田素娟现在就要物色人选，各方面都要增加人手，要尽快安排人加大产量，在人员配置方面一定要做到卓云东的前头。

卓飞说完就走，他刚走出村委会大门没多远时就遇到了柳成玉，卓飞把自己的想法和顾虑向柳成玉复述一遍。

柳成玉当然理解卓飞的想法，村里的人际关系他还摸不透彻，说话的时候仍留有余地，卓飞只是提醒柳书记这事要先保密。

田素娟在村里新找了五人组成一支新的运输队，卓飞的这个主意直接让卓启钢和卓云东顶了牛。

谁都清楚运送量跟工资挂钩的，县城的用量要远大于周围村庄的用量，卓启钢没在新队伍里插上一脚，而且事先对事情一无所知，这让他对他叔卓云东是一肚子意见。

卓云东也是有苦说不出，活是人家卓飞拉来的。

现在有柳书记在前面挡着，砖厂又是村办企业，他也没办法过多干预，怪只怪卓飞做事太鸡贼，事前一点声音都没有。

卓飞回到县城就接到马丛军的通知，马丛军还埋怨他效率太慢，工地已经动工，还没有看到他们砖厂的砖。

马丛军给卓飞开了个条，并告诉他工地只认条不认人。

卓飞拿着条又火速的赶回村，组织着砖厂装车备货，卓庄村的砖窑第一批进城的货他要亲自压车送货。

工人们从下午忙到天黑，妥妥地装满满十车砖，一字排开，只等第二天，他们将排成长龙将这些砖送到县城。

这也是砖厂开办以来，第一次接这么大的生意。

第二天一大早卓飞就先来到村部找柳成玉，自从修水闸时起柳成玉就在村部留下一个床铺，但凡村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都会临时住在村部。

卓飞是想询问柳成玉要不要跟着一起去一趟？

这事柳成玉早就有过考虑，今天不仅他要去田素娟也要去，怎么说这也是村里的事。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人跑过来说出事了，运砖车的车胎全被人放了气，卓飞转身就要过去看看，柳成玉立刻喊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