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尚宫后我养成了病弱皇子
作者:渔子酱酱 | 分类:言情 | 字数:12.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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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漂亮的红釉腊梅瓷碗磕到坚硬地面,碎成三片。
季砚舒慌忙蹲下身去捡,小雁和妙柳快她一步,抢先把碎瓷收拾起来。
“姑姑,您别伤着自己。”
安嫔蹙着眉头,“季司簿今日怎么心不在焉的?可是昨晚没休息好?”
季砚舒额角已渗出冷汗。
她借着正官帽的动作轻轻拂去额角不知什么时候渗出的冷汗,吞了口唾沫,苍白道:“回娘娘。睡得晚,夜间又醒了数十次。摔碎了殿下的药碗,奴婢罪该万死,还请娘娘责罚。”
“的确很晚。”萧瑜面上笑笑的,意有所指地说。
好在安嫔注意力没在这上边。她随意说了句“一只碗而已。好好休息”,急慌慌地追问妙柳:“确定被害的是李司记?抓到凶手没有?”
妙柳满脸惊慌失措,“确是李姑姑无疑。奴婢打旁边过的时候,正巧宫正司的公公把人头抬出来,脸看的一清二楚。回来时听闻其他宫里人说,李姑姑昨儿只去了趟吴尚宫那儿,下人也不知道她回没回来。李姑姑平日好生闷气,动不动就把自己锁在屋里,旁人喊也不听。莲蕊姐姐今早叫她吃饭,无人答,才有些着急了。刚把门撞开,便看到李姑姑的尸体……”
安嫔喟叹道:“李司记莽撞是莽撞了些,可也从未听说她与旁人结了这么大的仇,后宫如此森严之地,居然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砍了脑袋。”
她仰首望向巍然宫墙,“杀人之后再分尸,不是易事,行凶之人定会露出马脚,查出来大概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此事既与我朝华殿无关,无需再为此担惊受怕。只愿逝者安息。”
她表情前程,季砚舒却听得心惊肉跳。
安嫔说的不错,哪怕是在没有指纹鉴定、血样检测、监控录像的古代,杀人这么大的事,也绝对难逃法网。一是反侦察能力弱,容易露出马脚;二是后宫人多眼杂,指不定就被谁无意间瞄见了。
“若是有人刻意包庇,恐怕不一定能查出来。”萧瑜揽过安嫔的肩膀,“母亲不要再想这件事了。方才不还说想接着昨天的学么。现在季司簿已经来了,快进去罢。”
安嫔拉过萧瑜的一只手,怜惜地说:“我也不想别的,只盼阿瑜你能健健康康、顺顺遂遂。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母亲放心,我一直陪着您。”萧瑜温柔道。他给季砚舒使了个眼神,“季司簿。”
进书房后,安嫔果然瞅见季砚舒绑着绢布的指头。季砚舒没提萧瑜的事儿,只说自己洗破了皮,又被冻裂了,一直流血,不得已才包扎成这个丑样子,还望安嫔莫要怪罪。
安嫔不疑有他,暖心地让季砚舒少写点字,还时不时提醒季砚舒多活动活动手指。
季砚舒得到这样的关怀,并没有舒心些,反而更加如坐针毡。
再加上萧瑜在对面磨墨发出的“嚯嚯”声,仿佛是催命的鼓点,让她心乱如麻。一个时辰讲下来,安嫔渐渐听入迷,季砚舒却完全记不得自己讲了什么,完全凭着身体的本能,双唇机械地一张一合,吐出些她曾经熟悉、如今却无心探究其中机理的字眼。
门外想起一阵嘈杂的脚步。萧瑜起身,把门打开一条缝,端了壶茶水回来。
他晶莹的手指优雅地执起三只茶盏,倒满。等安嫔和萧瑜都开始饮了,季砚舒才双手捧起,小口小口地啜饮。她嗓子又干又紧,一盏冒着袅袅热气的碧螺春入喉,不仅没能让她解渴,反倒觉得喉咙烧的厉害。
在旁人看来,能得皇子亲自倒茶,乃是她百世修来的福分。季砚舒放下茶盏,组织好语言,刚要把萧瑜从里到外恭维一番,萧瑜直接把手中的茶盏不轻不重往桌上一磕,沉声道:“季司簿,宫正司的人来了。”
季砚舒一惊,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她结结巴巴地说:“下官现在便出去。”
难怪萧瑜屈尊给她倒茶。估计是把这杯茶看成断头茶了吧。
“急什么。他们要查的是整个朝华殿。”萧瑜冷笑一声,“这帮欺软怕硬的狗奴才。”
季砚舒了然。
宫里女官惨死,在没有确凿线索之前,按理说,上到皇后下到婢女,都要接受调查。可宫正司的人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根本不敢查那些正得势的娘娘。比如家大势大的皇后、皇贵妃,圣意正浓的刘美人,带人转一圈便走,有的甚至只在殿外吆喝一声。
没用完的力气,便都泼在安嫔这种势单力薄好欺负的身上。
“本皇子偏不出去,母后也别出去。”他斜斜地看了眼季砚舒,“你也给本皇子坐好了。”
萧瑜声音里透出几分狠厉,“不给点眼色,真当自己是个人。”
安嫔张张嘴,欲言又止。
妙柳把门打开,宫正司的张公公带着一行侍卫鱼贯而入,老脸皱成一朵菊花,对安嫔和萧瑜象征性地行礼,挑着宦官特有的嗓音说:“多有叨扰,还请娘娘和殿下体谅。”
不似平常自称“奴才”,也不说“恕罪”而说“体谅”,这目中无人也未免太过。
萧瑜眼神阴郁,“给你两刻钟,多一秒你就别想竖着出朝华殿的门。”
公公翘着兰花指,根本没把萧瑜的恐吓放在眼里。
“娘娘和殿下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不知道这帮手笨眼拙的小丫头们存了什么坏心眼儿。”张公公往前一步,两根食指比划出约莫一尺的长度,“李姑姑脑袋被簪子穿透啦,现在满后宫都在找那支簪子嘞。”
他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从季砚舒身上飘过,“簪子在谁那儿,谁就得下去陪李姑姑。”
安嫔说:“本宫今早才看过首饰盒,没少所谓的簪子。昨儿赠给季司簿一支步摇,也只有半寸长。”
张公公倒不会真的去翻安嫔的首饰盒子。他对一行侍卫道:“听着没有?还愣着做什么,下头这么多丫头的屋子盒子,赶紧翻完了事儿,别扰着娘娘跟殿下休息。”
跟来的侍卫得令,下去翻朝华殿宫女们住的耳房了。
季砚舒全程僵成一只木头人,掌心被汗水打湿,没有和张公公有任何接触。她把那支铜簪藏在床沿新挖出的暗盒里,除非把床整个倒过来,否则发现不了。
张公公曾经与季砚舒打过几次交道,有些怕她,只当季砚舒是空气。
书房里一时静如真空,只听到外头侍卫们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与问话声。
不到一刻钟,下去搜罗的侍卫们回来了。领头的那个说:“公公,没发现有符合条件的簪子。相互间也已经盘问过,没见到神色异常说谎的。”
张公公这才人模狗样地说:“殿下和娘娘恕罪。奴才也是迫不得已,人死了,总得讨个公正。”
萧瑜脸色十分不好,“滚。”
待书房里重又只剩下他们三个,安嫔才不慌不忙地说:“阿瑜,举止要文雅些。平时怎么教你的?需得不喜形于色。”
萧瑜明显是压着怒气,又不忍心对安嫔发,咬牙切齿道:“都是母亲你太过柔顺,才叫他们这般放肆。”
安嫔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今天季砚舒本就心不在焉。被张公公一搅和,萧瑜憋火,安嫔的兴致也没了,干脆提前结束。
季砚舒坐在安嫔提前叫人收拾好的耳房里,面前摆着一碟醋溜土豆丝,一碟青菜炒肉片,配两只馒头。她肚子空了一上午,又一直绷着神经,饿过头了,此时也没有丝毫食欲。
小雁担心地看着她,“姑姑,您早晨便没用饭,再饿下去会出事的。”
季砚舒不知如何答话,干脆闭嘴。
见季砚舒不理她,小雁接着自顾自道:“李姑姑突然没了,您心里一定不好受吧。李姑姑虽不与您同期,可也是一起跟着尚宫姑姑理事四五载了。猫狗一起呆久了都会有感情,何况是人呢。您只将冷冰冰的壳子对着旁人,实际上心软的很。”
季砚舒着实想不出,小雁哪只眼睛看出来她“心软”。
她心底确实不好受,只不过多半是吓得,少半是内疚,而不是缅怀这个实际上没见过几次面的同事。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保险。长公主这次行动出乎她意料了,两人没有事先串通好,一不小心就会露陷。
得找个机会,当面问清。
铜簪她不打算还回去,得留着日后作为证据呈上堂。
经过一晚上加一上午的思绪混乱期,她总算寻到了下一步动作。面见长公主这件事成为吊在她面前的一盏灯笼,让她在短暂的迷茫中摸索出一截出路。
“你吃吧。”季砚舒把整张饭桌往小雁的方向挪动一寸,“我出去转转。”
小雁眼巴巴地瞅着,没敢跟上。
季砚舒独自围着安嫔的花园绕圈。一方小小的花园里栽着几十种植物,玫瑰、丁香、茉莉,还有许多她认不出来的干草苗苗。大都光秃秃的,只有最中央的一棵腊梅上开着星点鹅黄色的花。
静谧间,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张公公令人齿缝发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季姑姑,随奴才走一趟吧。”